修仙,不走寻常路
作者:思矾 | 分类:武侠 | 字数:157.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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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
其实她隐隐之中也有这种感觉,两人似乎有种超乎五感的共鸣,也是因为这样,冷静如他们才会在情欲之中迷失自我。
这种事情太过玄乎,她也没有多想。她还不想下床,也不想把他赶下床,索性说点什么缓缓自己越发闷痒的身子,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原因?”
正如赵棋萱所想,幽真可没法坐怀不乱,正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忽然听见这声问,他不禁呆了呆。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现在心绪又有些浮躁,他努力静下心神回想,这才知道她在说什么,苦笑道:“既是难言之隐,我又怎么好问?”
她没有低头,仍是这么看着他。
若不是现在心头乱成一团,她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把这些说出来,也许她得珍惜这个机会。
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五岁时,一般来说天赋尚可的孩子都锻体巅峰了,身体开始能纳入灵气,虽然赵府年满六岁才会开始安排真火的训练,但为了让孩子别落后他人,姨娘们都会在五岁后就开始教导这些。”赵棋萱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正说着哪儿听来的、无关紧要的故事。
“娘也一样,在我年满五岁后开始教我炼器。”她说着说着,垂下眸子,神色茫然的回忆着。
那是一段相当糟糕的回忆,才会让她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在咄咄逼人的视线下,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哪怕一道小得可怜、微不足道的真火,她都点不起来。
小小的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窝在那做坊的角落里,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也是在那一年,娘发现我天生经脉寸断,终生无法修练。”
她说到这儿,微微勾起嘴角。
话音还是那样平淡。
“她笑得很大声,疯了似的。”
不知不觉间,她伸手轻轻环过他的腰,将额抵在他胸前,道:“那天以后,娘对我反而更温柔了,也不再安排那些我做不到的功课。”
“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准备被送出内院的废物,连下人也看不起我,整个赵府就只有娘待我好。”她轻轻笑了一声,抬头道:“所以我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当个听话的乖孩子,好好回报她。”
看着她的笑脸,再多的情欲也退了下去。
可惜他能做的,也只有静静地等她开口。
“最后那个听话的乖孩子,便听话的把毒药放进娘嘴里,毒死她了。”
她低下头来,侧过脸依在他胸膛上,笑道:“很烂的故事,对吧?”
幽真没有答话,只是紧了紧抱着她的手。
她却没有顺势躲进他怀里,反而用力将他一把推开。
她不需要任何怜悯。
她是赵府九小姐、腾云商行的主事者,门客无数且善于权谋,哪怕高如九位道人也得抛下面子像她请教,是九天之下最危险的女人。
她从来都不需要男人的同情和呵护。
幽真没有再次上前,只是坐起身苦笑道:“抱歉。”
两人缠绵在一块的身子总算分开,脑袋也清醒过来。不过即便如此,无论是幽真还是赵棋萱,一时之间也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比起懊恼自己失常的赵棋萱,幽真率先回神,忍不住轻笑两声。
赵棋萱是怎么想也想不到此情此景究竟有什么地方好笑了,不禁有些楞神的看着他,就见他拉过被子,将她的身子盖得严实,笑道:“第一次见你这个模样。”
也罢,怎么也比方才那副模样好。赵棋萱呼了口气,道:“将桌上茶壶壶嘴转向南边便能解阵,月季会候在门外,幽哥哥有什么事吩咐她便行了。”
幽真倒没想到这茶壶也是件法宝,点点头问道:“起阵和上次一样吗?”
没想到他还记得,赵棋萱顿了下才点头,甜甜笑道:“是的。”
见赵棋萱又变回之前的模样,幽真有些感慨的笑叹一声,穿上衣裤,先转动茶壶解阵,上前转动一旁架上的青花龙纹壶,开启阵法将她的床铺护起。
一切妥当后,他这才上前拉开房门。
月季果然候在门外,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公子,公子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便可。”
虽然不习惯这些,不过幽真知道在这赵府得入境随俗,点点头道:“麻烦姑娘帮在下取水和浴桶,冷水便好。”
月季不敢怠慢,赶紧应声,告退办事去了。
不多时,月季便将一切打点好,甚至取了套衣服让幽真换,他定睛一看,还是自己上回换下来的衣服,想不到月季不只替他收下去洗了,还一直留着,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用心。
虽说豫州初春气温尚寒,不过身为化神境修士,这点温度幽真自然不畏,冲冲冷水也算让自己清醒一些。
好好冲了个冷水澡后,幽真也不好出去让月季百般恭谨的服侍,亦没什么心情像上次一样和月季练剑,索性待在屋内入定,聊胜于无的运点功,等赵棋萱起床。
一直运到近午,他才因为外头动静出定。
枷锁
倒不是赵棋萱下床了,而是门外传来的动静,似是起了什么口角。
还在疑惑,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道:“别阻我,我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话音甫落,幽真便看见赵紫嫣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看见赵紫嫣,幽真不禁愣了下。比起他,赵紫嫣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幽真,不禁呆在原地。
便在这时,后头一阵波动散开,却是赵棋萱穿上主腰和亵裤,解了阵法。
赵棋萱也没有想到,七姐好巧不巧的在这时出现了。
当然,无论赵紫嫣在何时出现她都有办法应付,或者说赵紫嫣此时此刻出现,反而正合她意。
赵紫嫣可不傻,看见幽真在这个九妹房内,她又穿着这样便走了出来,更别说赵棋萱颈上还有吻痕,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脑袋惊得一片空白,本来打算问什么都给忘了。
没想到会被赵紫嫣撞见这个状况,幽真也有些尴尬,好在此时他衣衫整齐,没有被瞧见什么不宜见人的画面,起身干笑道:“赵师姐,发生什么事了?”
赵棋萱也取了件大衣披上,走上前柔声道:“七姐,怎么了?”
赵紫嫣这才回神,看了看幽真,又看了看赵棋萱,张了张嘴,却憋不出一句话来。
赵棋萱见状嫣然一笑,走到幽真身旁,道:“七姐是想问信上的事吧?”
语毕,她抬头看着幽真,笑道:“幽哥哥……”
不待她赶人,幽真自己先道:“嗯,我去外头等你们。”
她闻言踮起脚尖,在他嘴角吻了一口,向他甜甜一笑。
赵紫嫣还站在那儿,幽真不禁有些尴尬,对着赵棋萱干笑了下,上前向师姊拱了拱手,随即离开房内。
虽然不知道这对姊妹要聊什么,不过两人关系若是能好点倒是幽真乐见的。在他看来赵紫嫣并不适合且她也不想要待在赵府里头,与其被人利用来打击赵棋萱,不如和赵棋萱连手,对彼此都好。
这一出房门,便看见月季和杜鹃两位贴身婢女怒视着对方,方才似乎也在争执些什么,不过一见幽真出来,两人都随即噤声。
还以为杜鹃脾气比较躁,不过那似乎是面对赵棋萱才这样,一见他出来,杜鹃随即上前跪下,道:“杜鹃见过公子,上回杜鹃莽撞,冲撞了公子,请公子责罚。”
幽真见状连忙将她扶起,苦笑道:“无妨,你既然是师姐的贴身婢女,该知道我们都不喜这些,不必这样拘谨。”
杜鹃清楚小姐的性子,听幽真这么说也没有再跪,只是欠身行了一礼。
幽真也不清楚那对姊妹的私房话得说多久,且就像赵紫嫣说的,他若是被太多人瞧见,不只他自己会有危险,也可能给赵府带来麻烦,他也不方便出这忘忧斋。
左右都没什么事可做,月季和杜鹃一见他在这,也都只能维持下人的模样,毕恭毕敬的在一旁等着服侍,真是谁也不自在。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道:“也不知她们要说多久,不如你们陪我练练剑吧。”
杜鹃闻言一愣,她一个下人,和公子练剑打赢了犯上,打输了恐怕还得被嫌不够用心,真是怎么做都错,不禁有些为难。
月季倒是没这个烦恼,她早已经见识过眼前这位传说中的天才并非吹嘘,随即欠身道:“多谢公子赐教。”
没想到月季会立马答应,杜鹃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此时还不说话,可就成了小姐管教无方,丢了小姐面子,杜鹃也连忙行礼道:“多谢公子赐教。”
“不敢、不敢。”幽真摆了摆手,道:“你们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没想到自己被瞧得这么扁,杜鹃闻言不禁有点想先上前请教,不过她拿捏不好分寸,而月季答得如此干脆,显然已经有经验了,聪慧如她自然打算先观望观望。
若非小姐下令,月季打死也不愿意和杜鹃合作,连忙行礼道:“奴婢不曾和杜鹃合力制敌,恐怕会扰了公子兴致。”
看上去两人关系确实不大好,幽真也不强求,只是笑道:“也好,此处空间不大,也没什么腾挪空间。”
月季行了一礼,这才拔剑。杜鹃本就有意让月季先上,既然此时也乖乖退到墙边。
和杜鹃不同,月季知道这位公子的厉害,能得他指点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才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杜鹃了。
幽真只是要打发时间,一点也不在意谁先上,既然两人都已经就定位,他便也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玄天剑,拱手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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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幽真出去后,赵紫嫣随即感受到一阵阵法波动,转头瞪了自己九妹一眼。
赵棋萱抬手一请,轻声道:“七姐,请坐。”
赵紫嫣没有答话,只是点了下头,往茶桌步去,同时扫了房中一眼。
桌上原先便摆了两个茶杯,其中一杯茶已经干了,另一杯还余有一点茶水,看杯上茶垢,显然已经放了好一段时间,此外一旁棋局也只下了一半。床铺外的屏风上挂着幽真昨日的衣衫,显然他曾在这里沐浴过,从房里什么都没做完的模样,只怕两人是天雷勾动地火,一下子便不可开交了。
赵棋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茶桌前坐下,将两个茶杯收起,倒掉壶中茶水,又重新开始烧水,一切动作都是那样轻巧且流畅,可见其内心十分平静。
赵紫嫣看了她两眼,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先问书信上的事好,还是先问幽真的事好。
赵棋萱见状浅浅一笑,率先开口道:“看来七姐比萱儿想象的还要喜欢幽公子呢。”
赵紫嫣闻言一愣,随即白了她一眼,道:“虽然我确实希望师弟能和雪儿在一起,但情感一事我本也无权多说,只不过身为师姐,我不希望有人欺骗他的感情罢了。”
“七姐为何断定萱儿便是在骗呢?”她没有看着七姐,而是盯着一旁烧着水的茶壶,道:“幽公子无论内外都无可挑剔,女子倾心于他并不是什么怪事吧?”
赵紫嫣冷哼一声,道:“以你的本事难道非得等到幽师弟回赵府才知道他活着吗?你若真心喜欢他早该有所行动了,何必等到赵远表示出他的价值才开始动作?”
“确实萱儿一开始接近他是出于利益,但那也只是一开始呀。”她转过头来看着七姐,嫣然一笑,道:“这回萱儿会没忍住,便是看见他和七姐如此亲密,翻了醋坛子呢。”
赵紫嫣当然不信,只是冷冷道:“此事我自会提醒师弟,先说你弄乱我的衣衫又留下那张字条是什么意思吧。”
赵棋萱却愣了下,疑惑道:“弄乱衣衫?”
赵紫嫣见她这副模样,冷笑一声,道:“省省吧,换作其他男人也许我还会怀疑几日。”
赵棋萱知道自己的演技无懈可击,赵紫嫣仍毫不犹豫地这么答了,确实是出于对幽真的信任,不禁苦笑道:“七姐和幽公子的关系,真的很让萱儿嫉妒呢。”
原先来打算让赵紫嫣心烦意乱一下,要是能顺便破坏他们的信任那就再好不过,可惜看起来全是白做工。不过这只是她见两人说悄悄话的随手报复,真正想做的事自然不是这个,她切入正题,笑道:“七姐无非是怀疑消息的真伪,七姐不妨想想,若你是爷爷,面对一位对最适合继任家主,却对赵家毫无情感和眷恋的人,该怎么才能绑住她?”
“是用亲情和爱这种赵家并不存在的东西感化她吗?”
她看着七姐凝重的神色,嫣然一笑。
“还是让她最重要的东西和赵府变得密不可分?”
赵紫嫣看着九妹,眉头深锁。
即便她再不信任这个九妹,但对于赵家人的作风,她是再清楚不过。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已经离开了昆仑派,赵府却还是能害到她。
赵棋萱给她留的书信上,写着赵府打算向袁玫和黄莺提亲。
赵紫嫣脸色随即沉了下来,没有开口。
赵棋萱也没有多说,只是继续煮着茶,一派轻松的模样。
过了片刻,赵紫嫣才瞥了自己九妹一眼。
她知道,在这赵府里,她若想阻止这件事,唯独只有请求眼前这个女人帮忙。
然而她的立场也不全然是被动的。
“你能帮我什么?”她看着九妹,冷冷地问了一句。
赵棋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这位七姐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傻。
其实赵棋萱才是不利的那个人。赵紫嫣很清楚,赵家同辈之间没有哪个兄弟姊妹比她更有天分,只要她愿意撕掉那层对炼器一窍不通的伪装,专心修习此道,那么她定然是继任家主的不二人选。
何况她还能向幽真借炼老头的笔记,更能透过他直接请教这位高人,只要她愿意,不用三个月她就能成为同辈间炼器最出色的人。
或者说,不只是赵家家主,对她来说世间绝大多数的东西都是如此。
都只是她不想要而已。
确实令人嫉妒。
赵棋萱看着七姐,暗暗一叹。
“幽哥哥也和萱儿说了。”她神色未变的看着茶壶,浅浅笑道:“萱儿和七姐的目标是一致的。”
赵紫嫣看着她,蹙起黛眉,没有答这句话,而是问道:“你为何执着于家主之位?从这忘忧斋看来,你似乎也不爱那些荣华富贵。”
这才是赵紫嫣一直顾虑而没有直接和这位九妹连手的原因。
连她自已也没发现,她的想法其实和她讨厌的爷爷如出一辙。她不明白赵棋萱所求的究竟是什么,又想要做什么,这个人实在太危险了。
她虽然讨厌赵府,但就像她讨厌爷爷和爹爹那样,她是恨,却不至于恨不得他们死。赵府也是一样,她虽然讨厌这个地方,却不想看见里头的人真遭遇什么不幸。
赵棋萱看着七姐认真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
若不是这位七姐如此心善,她也犯不着放任一个一直能威胁自己的女人为所欲为。
也许赵橙悦说对了,她始终还留着对七姐的一份情。
毕竟这一辈子,也只有一个人为她点过一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