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远，思远？萧思远！”

“你要吓死我，突然喊这么大声。”

楚恒之无语：“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没反应啊。想什么呢？”

“没什么。”

这个时间，演武堂外以没什么人了。

楚恒之酝酿在三，终于问出口：“思远，这两天我就想问你，你是不是真的……”

萧思远别过头去，连声反驳：“没有，不是，怎么可能！”

“你别急着反驳，我还没说什么事。”

“你这两天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劲，我怎么可能猜不出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对沐风有点那什么？”

楚恒之想不到他如此直接：“这个……我也不是故意怀疑你有断袖之癖。主要是那天伯母说完之后，我觉得你的行为举止，确实……有点像。”

萧思远声调提高：“可我真没有啊！”

楚恒之不知他反应怎为何这么大，莫名紧张：“我我，我当然相信你啊。我就是觉得你对他态度有点诡异，你到底为什么老是……”

当然萧思远没有接他的话，欲盖弥彰般自顾自说下去。

“当然他确实长得不错，人也挺好，说完美也不为过，也许可能大概我确实有点心动，”他语气欲盖弥彰，不知是为说服别人还是为自己，完全忽视了楚恒之因震惊瞪大的双眼。

“可那离着，”他突然梗住，脸上有点挂不住，顿了一下艰难吐出那几个让他难以启齿的词，“离着‘喜欢’、‘爱慕’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楚恒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他打断了这位朋友的喋喋不休：“思远你、你冷静点，你别想这事了。”

楚恒之现在是一万个后悔。

他干嘛非得问呢？很可能他这位好朋友，真被萧伯母和自己不经意间的种种暗示弄得想岔了。

萧思远往常从来不会庸人自扰，可是眼下似乎已经开始自我怀疑了。

这副傻里傻气自我怀疑的样子，将他平日的不羁气质洗去，看起来无比纯情。

萧思远目光闪烁：“要不你先回，我去书阁看会儿武学手札，静静心。”

楚恒之也知道不能再刺激他了，不然真要遭，让他和书阁那些快发霉的书卷呆在一起独处一会儿也好。

他支支吾吾：“你、你去吧，可以多看一会儿，好好钻研，那个，多看看书……有益无害。”

萧思远匆匆离开，楚恒之也抱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了家。

夏日的下午，太阳尚未落山，空气炎热灼人。

然而书阁那一片房屋靠在课室后面，周围是参天古木。

在这炎炎夏日，书阁内虽不通风，但只是闷些，不如院落中的日晒恼人。

萧思远踏入书阁的门，闻着这故纸与灰尘的混合味道，倒是难得地静了心。

他沿着书架，找起了兵法。

可转过一个弯，意想不到的景象映入他的眼帘。

沐风随意地坐在书阁地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随意搭在地上手中安放着一册书卷，双眼闭着，似是睡着了。

看到这一幕，萧思远放轻了呼吸和脚步，但心跳的声音，却难以自制的越来越大。

怎么偏偏，在这里遇到了他。

萧思远告诉自己，别去看，别去想，可他的视线总忍不住飞过去。

……睡着的样子倒是眉目舒展，神色安宁，少了些锋锐冷峻。

正当他心猿意马，毫无自觉地贪心打量眼前人时，那双本来紧闭的双眼，却毫无预兆地睁开了。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如冰冻三尺的寒潭，充满了戒备。

洛风华本来只是有些疲累，想着闭眼假寐一会儿，但一闭上眼，顿觉眼皮沉重，脑子也不清醒，竟这般睡着了。

又不是在自己家中，总要存些防备，她睡不沉，一有脚步声，她就立刻醒来。

萧思远？

这个时间，他怎会来书阁？

不过萧思远不是别人，好歹两人之前也算有过命的交情。

她放下防备，不自觉之中，周身气场柔和了不少。

“是你啊。”

洛风华对他轻轻微笑，已示友好。

她全然料不到，萧思远现在脑子可不怎么清醒，她的任何举动，都能够在他心中掀起一滔天巨浪。

萧思远看着这个淡到几乎像是他错觉的微笑，内心“轰”地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四分五裂，又有什么东西拔地而起。

对方刚醒，想必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地对他展颜一笑，眼中还带着些氤氲水汽，看着整个人的轮廓都柔和了不少。

普通的一个笑，竟让萧思远看出些勾魂夺魄的味道。

他一时看痴了。

洛风华可不知他为何一反常态呆住了，出声探问：“这个时间，你怎么会来书阁？”

眼前人这一问，萧思远好似从梦中惊醒，慌慌张张地说：“我……我来看会儿兵法。”

洛风华起身，也就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顺势将自己中午就想问的话说出口：“这么刻苦？你的伤……好了吗？若是没好透，还是该早些回家休息。”

这不像同龄人之间的对话，倒是带了些说教味道。

别的少年人听了这话，定会觉得对方啰啰嗦嗦，活像个老妈子。

但萧思远却莫名地心跳加快了。

“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你别瞎……”

……担心。

话只说了一半，后一半因为眼前人意想不到的动作又吞回了口中。

洛风华抓住萧思远的左手，自顾自掀起他袖子，查看起了伤口。

好的确实很快，肉已经长合了，疤痕仍然泛着鲜艳红色，可总的来说已无大碍。

想必再过些天，疤痕干燥褪去，就彻底看不出这个位置曾经受过伤。

萧思远却觉得他本来已经好利索的伤口似乎又有些恶化了。不然为什么，当沐风用专注认真的眼神打量他的伤口时，他会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那个伤口，泛着无尽的热意。

不光是伤口，与沐风双手接触过的皮肤，也有些火烧火燎的。他心口又麻又痒，无端燥热，觉得这本该清幽的书阁怎么会憋闷之极，叫他额头后背都生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你的手怎么这么热？”

洛风华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异状，眉头微皱，伸手去探他额头。

该不会，发烧了吧。

探到他额头的细密汗珠，她松了一口气。

温度如常，还能出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