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醒醒。”

程渺察觉到嘴边有苦涩的味道，她抱着身体缓缓的坐起来，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待看清楚这个人是谁的时候，她暂且送了一口气。

“阿为？”

“是我，快点吃掉，补充点体力，我是趁老金睡着过来的。”

程渺不爱吃巧克力，但是如今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不喜欢吃的，就算是不能吃的，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会吃掉果腹。

“谢谢你，阿为，等我出去了之后，你来找我吧，我给你介绍份工作。”

“姐，你真好，还是不要了，我做了错事，我没脸。”

“那你打算……”

阿为打断了程渺的话语，他曾经做过雇佣兵，耳朵灵敏的很。

“姐，老金来了，委屈你了。”

……

“知道了，老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姐，委屈你了。”

老金的脚步声越拉越远，阿为不知从哪又拿出了一瓶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我在附近泉水里接的，你喝点。”

“谢谢，是在深山吗？”

“嗯，两边的山都看不到边。”

程渺叹气，这几天如果不是这个叫阿为的话，她想她应该被摧残的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念头了吧。

“那应该已经出了B市，B市就一座山。”

“姐，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就算最后跟老金拼命了，我也不会让你出事。”

说来也是讽刺，这个阿为本来是跟老金一伙的，结果那天天亮，她睁眼看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递给了她一块巧克力，并且为了帮她躲开老金的那些龌龊的想法，他甚至白天黑夜都在陪她演戏给老金看。

可终究，说起来这个阿为是歹徒一伙，只有他不伤害自己，程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她对阿为没有信任。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你可是抓我来的人。”

程渺在这地方几天，她也不清楚，反正从她清醒到现在，已经四天了，她身上就是出车祸时那件沾血污的衣服，味道很恶心，她真怕再过今天，这衣服上能长出某种富含丰富蛋白质的软体动物。

被味道冲了一下，程渺捂住鼻子，心里默默的叹息。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招惹了谁，落得如此下场。

“我在老家的时候，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她长得和你很像，不过我姐姐没你漂亮。”

“那你姐姐呢？”

“被山头的恶霸糟蹋了，我就晚了一步，她跳下去了，我跑到悬崖下面，找了一个月，什么都没找到。”

“……”听这故事，也是个可怜的人。

“姐，你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律师吧？”

程渺摇摇头，自嘲的说道：“我还是不是律师呢，我还在实习阶段，大学还没毕业。”

“那姐你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律师的。”

程渺并不愿意和阿为多说什么，只因为他们的身份是对立的，他们之间不可能存在信任。

“我阿爹给我取名叫阿为，希望我有有作为，阿爹在地下要是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气的特别后悔死之前没把我掐死。”

“你可以找个正经的工作，你可以改的，你放心，如果我能出去的话，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多大？”

“我二十岁。”

程渺用手遮住天花板透进来的光，语气十分疲惫：“我二十岁那年，是我人生最灰暗的一年，挺过来了就好了，阳光总在风雨后，你不回去吗？”

“姐，我在这里陪你吧，我耳朵很好用，老金要是来的话，我能听见。”

“嗯。”

可是她很累，她什么都不想说，脑子乱糟糟的，都是绝望。

她想出去，想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再睁开眼睛，这破旧铁皮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程渺动了动身体，忽然惊觉她身上的衣服被换了，而那扇铁门此时此刻是开着的。

发生了什么？程渺动了动身体，并没有不适的感觉，应该没有被侵犯。

出口处那刺眼的光芒就是她最大的希望，程渺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那个方向跑去，看到光了，看到希望了，马上就要……

“嘶……”

“醒了？”

“……”这声音是？

约莫半分钟之前，程渺从那铁皮房里冲出来，在到达出口的时候，忽然就撞上了一一堵肉墙。

易桁？她幻听了吗？她这几天根本就没有想过他，怎么就出幻觉了？

“饿吗？”

程渺揉了揉疼痛鼻子，她这才惊觉，她身上衬衫是男式的，易桁的吗？有一股清爽薄荷气息。

“我……”

“好像不烧了，我救了你一命，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易桁会说的话，所以，她是在做梦。

梦啊，为何要这么真实，她以为她终于能逃走了，程渺推开易桁，木讷的往河边走。

河水腹肌的鹅卵石滩上有几个木架子，上面还飘着她的衣服。

鹅黄色连衣裙在这青山绿水之间，格外耀眼。

“程渺，他们没把你怎么样，你不用着急做傻事。”

“什么？”程渺回头，哪怕到此时此刻，她还是感觉这一切都知识一场梦，一个有些顽固，怎么都戳不破的梦，一个十分荒谬的梦。

“回来，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有我在别怕。”

易桁快速靠近程渺身边，将她紧紧抱住，体温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服传递给程渺。

“我是在做梦吧？”程渺有些动摇。

“你的意思是你很想跟我在一起？梦里都想？”

“你误会了，我做的肯定是个噩梦，不然我的梦里怎么会出现你。”

“……”

易桁发现，六年后的程渺，讲话多了很多梗，而且十分毒舌，尤其是对他。

“你松开我，我跳进河里，这场噩梦应该就能醒了。”

易桁的手在不断的收紧，“程渺，你不是在做梦，是我，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森林吧。”

“森林？不是做梦？那那两个人呢？”

“哪几个人？我被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只有还有那个破集装箱。”

他是撬动了邵家的利益，才终于得意程渺的下落，然后他就被直升机送到了集装箱的上面。

这是邵家做出的最大的退步，不，与其说退步，倒不如说是邵家在变着法子想要弄死他这颗不听话的曾经的棋子。

“你是说我不是在做梦，然后幕后黑手让歹徒走了，让你过来？”

“可以这么理解，我是主动来的，而且来这里之前我还费了一番力气。”

程渺趁易桁讲话的间隙，忽然下蹲，脱离了易桁的怀抱，蹲在地上，委屈的像个九十斤的孩子。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送走了两个瘟神，结果迎来了一个更大的瘟神，你为什么要来？让你来还不如让我死在这地方，青山绿水的环境还好，如今你一来，环境都被污染了。”

易桁：？？？

“程渺，我来的时候，你发烧，和我给你擦身体，把我的衣服还给你，你的衣服我还给你洗了，我从小到大都没用手洗过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