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神教会教士学习的材料真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或是全部都由十二主教们使用模式迥异的加密写法撰写，能沉下心拿一堆辅助工具解读几页裁定纸张的成员极少，也没人规定必须阅读晦涩的原文，所以许多新人都选择跟大前辈学习，也就有了随从。

因为真正珍贵的资料只有少数，从某一天开始不知所以的童话书凑数般出现在书架上，定装和规格都不尽相同，很难想象它们能放在同一层书架上。它们似乎都是各个岛屿上的传说，更有些新印刷的单本，简陋得令人拍胸痛呼神教会资金匮乏。

记录着与岛屿居民谈话的单本上面用手写字体写着

“老人是比那些文本更具价值的史书，很多古老的传承会随着老人的死去而消失”

很难说他们都喜欢那些怪异的故事，能不能遇见对应情况又是另一件事了。

....两小时前，地上

巨大的枝条纠缠延展，仿佛将天空当做土壤横生于天空。而地上的人只能如泥土中的蚯蚓毫无方向地围着它转动着。

黑皮斗篷的白发青年将随身携带的结晶交于同伴，他们利用结晶使不在此处的约翰主教与他们产生连接。

“主教，您有办法打开通道吗？”

肤色如日暮红岩的男性与利玛窦一同掩埋在巨树的阴影中，他们脚底的岩石因地脉爆炸四分五裂，只见老约翰起身用脚抹掉地面图案的一角，否定道“不借那只幻想种抵达目的地还是太困难了”

“借用阿撒兹勒与猎犬的力量呢？请当我没说，主教都不行的事他们更不行”

“何必这么说呢利玛窦，我也不够成熟，哪怕使用奇迹赢巧也差尤利乌斯一点”神教会十二主教末席，圣约翰如此说道。

老约翰来到圣地后调查后立刻认出巨树是古代幻想种塞克洛托尔的亚种，然后通过观测通道确认圣方济·尤利乌斯与跃迁通道有联系——跃迁通道形成的时间要远长于人类历史有记载点时间，绝对不可能是门罗后来创造的。

“可以肯定磁欧石碎片是那位尤利乌斯放在通道尽头的，目的是埋葬秘密。否则他不会留在通道入口正上方的此地。令我好奇的有两点，一是答应为尤利乌斯修缮教堂的初代国王知晓多少，二是尤利乌斯当初是如何进入通道入口的。就算未受到地脉爆炸影响，通道入口都远离地表，仅凭人类力量很难触及入口，除非进行大规模仪式或者也借用幻想种的力量”

门罗也能借尤利乌斯的记忆找到通道，可以排除大规模仪式选项。从准备到执行的各种异象无法隐藏。

“是地脉”老约翰肯定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借助地脉抵达了通道入口”

老约翰抬头看向巨树“这亚种大部分与地脉融为一体了，不愧是遗留者，想得很周到”

“....主教，地脉是可以进入的吗？”

“年轻的当然不能，但衰老死亡的地脉中有许多空隙，我记得阿尔卡佐瓦的随从...那个叫荷兰特的孩子有特殊的能力，他还活着吗？”

利玛窦表情滞涩“他还活着，就在这里”

“待我准备好就请他过来吧”

“主教，如果那真的是传说中的磁欧石碎片，您打算如何处理它呢？”

老约翰反问“你有想到什么办法吗？利玛窦”

利玛窦自然认为这是主教对他的测验，回答到“我认为应该以转换回收为先，若无法实行则使用介入等破坏手法...”利玛窦越说声音越低，本就垂着的头偏向一旁对自己不爽地哈了口气“恕我见识浅薄，我想不出更可行的办法，只能试过去”

“你束手无策，哈哈，没关系的，其实我也对如何破坏碎片还抱有疑问，想听一下年轻人的想法”老约翰的嘴角与眉尖牵动了他脸部的肌肉，刚硬的线条变得柔使和他看上去不怎么严肃“谁都没想到碎片还能被使用”

“主教，您是想借恶魔的力量吗？”利玛窦不知从何而来的理由朝年长的主教问道“既然磁欧石是被破坏才碎裂成碎片，只要找出当初它爆炸的原因...”

“利玛窦，原来你这个人还挺麻烦的。跟我讲话不必那么小心谨慎，你思考方向很好，有尝试价值”

话毕老约翰又陷入思考，片刻转身看向别处，利玛窦的视线也跟随而去。老约翰的语气中带着慈爱“黑桃的副船长不是从黄泉乡带回，随后本杰明他们证明了可能性，阿尔卡佐瓦为我们留住选择”

利玛窦嘴巴微张，或许是震惊又或许是质疑不解，三秒后利玛窦目光坚毅地应答道“我...会去实践您的计划，尽全力证明其正确性。如果失败...”

“如果失败，我会将负全责”老约翰很轻松，但他的神情与语气没有丝毫游刃有余，就像他会认真对待每件事。

————————

只有艾斯一人从幻觉中醒来，情况好像并不允许他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巨树以超越地上海里所有生物的压迫力朝这个空间的中心——磁欧石碎片靠拢，他们肯定会在它无情的收缩途中被碾碎。它已经近在咫尺。

EIGHT 最终决战、谢谢你们！

等等，周围好像有点不对劲。幽灵海洋汇聚起来，向身后飘去，他们也是。是空间重力由于巨树海洋的苏醒改变了。这不是好机会吗？

“青鸟，做将军的，快醒醒！”艾斯把拳头砸在他俩脸上，对着脸呼喊道。

“火拳艾斯——”青雉眉尾抽搐，一拳揍了回去“打人前先问一口会死吗，年纪轻轻从哪学的坏习惯”

艾斯捂着被揍的右脸颊，呆呆地回答“抱歉，身体先嘴动了”

青雉审视战况，克莱斯特还在呢喃低语没有从幻觉中出来。他转头，他们正逐渐靠近磁欧石碎片。

“火拳，你先去探探情况。其他我想办法”

“嗯”说完，艾斯便靠滑翔极速靠近光辉四射的磁欧石碎片。青雉淡然地看向巨树海洋中徐徐翻腾的触肢，心理想着火拳肯定会受挫。

“嘶——”克莱斯特惊醒，刺骨的寒冷几乎要把他指头冻下来，他先看见青雉然后看向极近天空的巨树海洋“我马上过去”

“火拳先去试探了，你注意点跟在他后面。那个海贼安危无所谓，可别死了”青雉推了克莱斯特一把，他目光紧跟巨树海洋游走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艾斯边躲避聚集到幽灵海洋，边在边穿过幽灵海洋的屏障。传教士特意强调最好不要触碰莹团，幽灵海洋的味道和莹团类似，尽可能不去碰吧。但是瓦塔丽...

“好小啊，就是这么小的东西发着光吗？”

找回与磁欧石碎片间的距离，艾斯发现散发着太阳光芒的石头只有半掌大。它静静地躺在虚空仿佛永不熄灭的星辰，待在它附近疲劳会消失很舒服。

距离磁欧石碎片还有几十米处，艾斯握紧右拳的火焰瞄准位置“火拳！”

“！”击中碎片的火柱瞬间消散，他火焰的火光在光辉碎片下化作了阴影消失。“可恶！”艾斯试图用蛮力拿走磁欧石碎片，却每每在几米处被股神秘力量弹开。

克莱斯特来到艾斯身旁，拍住他的肩膀，从自己的长毛下摸出什么。他摊开手，宽大的掌心躺着一只缠绕着红烟雾的饰品，这个饰品好像在哪见过。

从远处突然传来青雉的吼声“你们！”

艾斯立刻回神，掉头喷出大量火焰。高速移动的影子轻松冲破火焰艾斯正面接下了强烈的冲击，倒向磁欧石碎片又被更大的力弹开，影子又抬脚踹向被弹飞的艾斯将他蹴向幽灵海洋。在影子袭击克莱斯特时，青雉与影子撞在一起挡住他的去路。

“真有你们的”

“反应那么大，你急了”

门罗突然嗤笑道“有被你们搞笑到”话毕，门罗一脚易碎青雉防御的坚冰，击中他的侧腹。青雉也同时朝他射出冰柱。

——————

无尽的黑暗被无限的光芒照亮，她感觉自己像变成星空，像变成星球做着天体运动。

过了几十亿年，有什么东西落在脚下形成平台，她的天体运动才终于停止。但是星空却黯淡了，她心中无比失落跪在黑暗中。她在脑海中想象星空的模样，但胸口的压抑与急切并未减轻。或许她在意的是其他事...

威克斯德雅·迪福·阿娜丝塔西夏想起来了，她要在这个漆黑的地方找到圣方济·尤利乌斯。她来这里的意义就在此，她必须找到尤利乌斯。

她环顾四周，仿佛深海般漆黑一片，发出隆隆的响声。

“鱼？”

不知从何处游来了一条鱼，鱼的身子透明原本内脏的位置塞满了发光金粉。小鱼照亮了她的手掌，它像轻触水面般点了点她的手指，似乎有点胆怯。

好可爱。小鱼亲昵地贴在她手指上，欢快地摇着小巧的鱼尾。盯着这条鱼，心情突然变好了许多，西夏轻轻地收回手又突然震住。

“它在吃什么？”小鱼扁平的腹部下，她的中指，食指都消失了一节。

她甩开小鱼检查全身，小脚、后背，后臂视野盲区里，一大群鱼像贴在荷塘觅食般赶也赶不走地啃噬着她。

“走开！”西夏甩开鱼群逃跑，引来鱼群的追逐，它们像闻见血腥味的食人鱼，每次被那种鱼啄她就会缺失一部分。

西夏逃了很久，她意识到她无法逃出鱼群，就像自己的双腿被分解也能行走一样，是不可能改变的现象。

荧光鱼数量越来越多，她的速度也逐渐减慢很快被鱼群拥簇在中心，就像柔软的身体逐渐死亡，变成石灰遗骨，成为了珊瑚。

“没关系的...没关系”

挣脱鱼群毫无意义，西夏无暇关注自己是如何什么移动着，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去找尤利乌斯。

她漫无目的拖着自己，在某一刻她突然很恶心，原本内脏的部分有东西在穿梭。

“呃、啊、教...皇!圣方济·尤利乌斯！圣方济尤利乌斯！我是因摩特斯的继承者，威克斯德雅·迪福·阿娜丝塔西夏、教皇...请出来！”

西夏像预知到她会失去声音般，也不管他听不听的见就朝虚空大喊着教皇的名号。

EIGHT 最终决战、谢谢你们！

“噫！”眼角被啃啄，眼球被叼走。糟透了，失去前方道路可比失去声音可怕得多。

她会怎样？没事的...就算被消灭，她也不过是跟她的子民一样陷入永远的思考，成为门罗的部分罢了。西夏的内心出其的平静，之前根本不会有的想法盈出。

【我想创造的理想国，人们没有欲望，不会互相伤害，他们会在理想国中保持永恒的思考】

不存在的耳朵旁仿佛传来了声音，提醒了西夏她的知性正在受到（鱼）攻击。

“怎么可能有理想国、人活着就是为了受罪、圣人！尤利乌斯、无论你是死是活都出来！”

西夏很想跪下去锤几下地面，但她的身体如果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她只能用早已是空壳的双脚移动。

“尤..aaa...”

——————

青雉与克莱斯特接力与门罗交手，克莱斯特尽管变换了几个形态都被门罗的幻影暴揍。而磁欧石碎片无论是近战还是远程都无法伤它丝毫，再拖延下去他们就会被巨树海洋蹂躏成肉泥。

艾斯被门罗幻影踹进幽灵海洋后就不见踪影，他该不会被溶解了吧。

随着巨树离他们越来越近，原本的轰鸣声也消失，仿佛空气被挤压逃离了这个空间，耳边能听见的声音逐渐减少，近在咫尺的海洋仿佛坠落的月球。

幻影像知道他们无路可逃，冷笑着化作空中的凝液。伤横累累的青雉与克莱斯特相视无言，青雉只觉得太阳穴附近的血管涨得发慌。

“我也真是疯了才信了神教会那群人的鬼话”

因为这只死在跃迁通道的幻想种，他们比神教会计划时间早太多遭遇门罗，圣约翰也来不及赶来支援，他们也失去了许多选择。

青雉自嘲般撇向下方的磁欧石碎片，又将目光投向与自己一样蠢的克莱斯特。肯定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克莱斯特的兽化正很快地解除。看他的模样刚才门罗的几次打击都直中要害，他目光有些失焦。

克莱斯特朝青雉伸出手，青雉也将手伸过去，接住了什么。青雉摊开手掌瞄了一眼叹了口气。克莱斯特出发时什么都没说，但青雉很聪明，从鬼鬼祟祟的神教会和克莱斯特的反应就知道他们在搞什么猫腻，他只是懒得管而已。

青雉将地脉种子随手丢向远处，最后的地脉种子消失在磁欧石的光中。种子里有着地脉的力量，就算不用于刺入地脉它本身也具有力量，用它能缓解一时的危机，所以西夏在传教士同意下将它转送给了克莱斯特。

巨树海洋的触肢距离他们头顶还有3000多米，由于海洋违背物理法则地收束着自己的触肢，深度同时也到达了4公里，相当于十六只军舰头尾相排的长度，但那些盘绕扭动的触肢绝对比军舰更坚不可摧。

“不太需要。我可是海军大将，海军的英雄，不可能被这点小困难难住”

“我一直认为海军就是世界政府的狗”克莱斯特耿直半百说过许多不能说的，这是他说过话中最刺激的一句。

“这时候说这些你是找死吗？”青雉秒应。

“哈哈，虽然我不认为海军是好东西，但你是个好人”克莱斯特挠挠鬓发，向后方退去“海军英雄，让我涨点见识”

青雉将眼罩收回口袋，这里没有可以凝华的水蒸气，但空中充盈着另一种可以变为寒冰的东西，只要他付诸全力制造贯穿两公里树海逃生的生路未尝不可能，但克莱斯特与他不需要生路。为了因摩特斯处于水生火热的人民，为了他的骄傲，赌上性命去战斗。

流向随海军英雄的呼吸而改变，两种流向开始在空中碰撞争锋，雪从地面剥离，升回天空。冰凌扭曲了光，极寒覆盖磁欧石的光芒充斥肆意。克莱斯特待在难以被波及的磁欧石旁，但这里也冷彻刺骨。冷风刮过他的脸庞，几乎将他眼内的水分凝结成霜。

酝酿着的风暴搅卷局势，使它朝他们这边倾斜。毫无疑问这将是青雉最强的杀招，真是不公平，同样是果实能力者，自然系却能行使神的奇迹。克莱斯特眼中恐惧与兴奋交加，即便肌肉像逃难一样颤抖他也不愿移开视线。

树海的行动变得僵硬，变化虽然微不足道，但瞬间就能逆转——只要英雄能挺过去。

“Ice——”

巨树海洋迸发出与它庞然身躯违背的高速，触肢开裂从中射出蛛网般锋利枝条，就像机械开机时瞬间闪烁的电路，从天而降的慈雨刺穿幽灵海洋眨眼间抵达青雉眼前。

无论躲避还是发动杀招都没有时间，奇袭很成功。青雉根本无力躲闪又或许他认为就算被贯穿也无妨。克莱斯特的速度在巨树海洋面前如蚂蚁蹒跚。

想象中的剧痛并未蔓延，枝条在距离不足百米处瘫软，失去控制地飘在空中。

幽灵海洋——燃烧着——

黑红色火焰烧灼着他们认知中的所有事物，树枝、海洋、声音、光、甚至它自己。直到巨树海洋发出悲鸣震动着自身，青雉与克莱斯特才从震惊中稍稍恢复。

EIGHT 最终决战、谢谢你们！

“那火焰是——”

“火拳”

火焰生物般活动着，摇拽的火身使它像长居异空的棘皮动物，飞溅的火星有意识地点燃了其他幽灵海洋，它们组成的火墙阻碍了巨树海洋的动作。

身后的磁欧石碎片突然开始不规则的振动。

顺风逆风，眨眼间颠倒翻覆。

——————

西夏成为了珊瑚虫遗骨，只留下了大脑挂在中央。察觉到自己无药可救的瞬间，她心如死灰。沉重的身躯已经无法允许她再移动半毫。

就和预想的一样，她没有办法抗衡自己的对手，也没办法保护正在遭受绝望的人民，窝囊至极。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鱼群似乎有些躁动，正在慌乱逃窜。她丧失了确认的知觉，尽管如此她也想移动身体或者发出声音。

情况糟糕透了，身体仿佛增殖了数百个关节，关节与关节间的冲突使她的存在危危可及。她忘记了如何走路，忘记了哪是双腿。每次振动她像随时会崩塌。崩塌后她会怎样呢？西夏很快做出决断，她使调所有精神，不顾一切地向前移动，她感觉自己正在崩裂。

随后她的身体倒塌在地面，大脑的部分滚的比身体更远一些。

身体倒塌的瞬间，她几度失去意识，几次以为自己死定了。所幸她还能维持思考，也再没有鱼围上来。希望的魅力照进心中，西夏再次燃起决心。

一定有什么改变了，她肯定有机会。她要回到她那如今满生疮痍的祖国，就算只是为了夺回自己在那和平生活的昨天。

“威克斯德雅·迪福·阿娜丝塔西夏”

不是西夏的声音，是别人在叫着她的名字。安定平静的声音似曾相识。在这股声音的托举下，她似乎长出翅膀变成小鸟一般娇小。

“你是他的女儿？不对，他的女儿已经去世很久了，你是阿纳得文的后代...？你们很像...如果说错的话，我很抱歉”

好久不见的光芒充斥视野，纯白的箱庭中央摆着残缺的光辉王座，慈目的老者依偎着王座神情平和。西夏的身体渐渐恢复原貌，与老者四目相对后她看呆了眼，混乱的大脑拦截了它自己组织出的胡言乱语。

苍颜白发的老者率先开口道“时间不多了，我会消灭门罗的野心，在剩余时间内尽可能修补你的精神”

“啊...”话卡在喉咙里。

尤利乌斯垂下苍松色的双眸，微笑道“或许我们还有交谈几句话的时间，抱歉我只有这点东西能作为你决心的慰问”

西夏疯狂砸着眼睛，左顾右盼，最后小心翼翼询问道“...我们成功了？”

尤利乌斯点头肯定“我和门罗等了你们50年，这场赌局毫无争议，是你们的胜利”

喜悦和甜蜜的幸福感如流水般灌入胸腔，尤利乌斯的话更是为这种感觉添上蜜糖。与此同时泪水也止不住地划过西夏的脸颊，她窝囊地垂下头，落下地面前就消失的泪水提醒着她这里只是个虚拟空间。

“希望你平安能回到你满生疮痍的祖国，孩子，很抱歉给你添乱那么多麻烦”

尤利乌斯笑着合上眼，仰坐在王座上，双手拿着一柄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

圣人像享受天惠般伸展身躯，匕首高高落下刺进喉咙，鲜红的血液滴落十三阶台阶下。

——————

磁欧石碎片不规则振动越来越激烈，瞧不见的巨大能量在其中翻腾，大有银瓶炸裂水将迸的趋势。

“哈哈哈哈！”青雉学着大将军的方式笑了几声，朝巨树海洋大喝道“真令人高兴的不是吗，我可以在你去西天的旅程中踢你一脚”

巨树海洋蠕动，翻滚着，一股气冲破了燃烧的黑色海洋。撕破空间的声音夹杂着门罗的怒吼“可恶，为什么？！怎么可能！”

克莱斯特低吼一声，长出厚重的毛皮与健硕的四肢朝火焰飞溅的方向蹦去，接住了坠落的黑影。艾斯虽然睁着眼但和死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用“咦”“呀”“嘶”等声词回应。克莱斯特接回艾斯，想起还在磁欧石碎片内的西夏公主，赶紧拿出了转换机手忙脚乱地操纵着。

“不行？是转换机坏了吗？”

“待在我身旁！”

磁欧石碎片闪烁的光芒也越来越诡异。但青雉现在无暇他顾，巨树海洋的拼死一击即将到达。

“Ice Age”

上亿多冰凌美丽地炸裂，冰花种此刻接连不断地轮转盛放，累如天河的冰凌覆盖了天空与大地，这一瞬间成为了永恒。

巨树海洋如今已经没有当初无穷无尽的能量，保持着门罗所说的永恒模样冰冷又安静地停在空中。青雉瞄了眼脱力的艾斯，感谢他的天时地利人和，如果全力去对抗那玩意会掏空他的一切的，他绝对会落入悲惨的境地。

正当他回头询问克莱斯特刚才他说了什么的时候，磁欧石碎片已经发出了不详的悲鸣，开裂出蛛网般细痕。青雉从克莱斯特的表情上读出不妙，正想开口、

碎片的震动达到了顶峰，比雷电更强力的闪光淹没了一切——

EIGHT 最终决战、谢谢你们！

虽然被白光淹没，眼球并却无疼痛感，光似乎只是穿过他们逃离这个狭隅的空间。甚至没有花上太久的时间，他们就从其中脱身。

他们最后看见的光是飘零的幽灵海洋，冰雕反射着湖面般平静的微光。海洋化作了霜，像海底死去的蜉蝣生物般落下。原来幽灵海洋是发着光的，只不过磁欧石碎片的光芒盖过幽灵海洋，反而使人以为它很暗。对比刚才，这里安静地仿若另一个世界。

磁欧石碎片彻底消失了踪影

“咳、咳咳！唔！”

“西夏公主，你没事？”

西夏奇迹般地出现在光流过后，并且从表面上看不出有缺胳膊少腿。

“唔、呃、哈、我没事，很好，我找到了教皇...之后再说，这里是地底？我们为什么浮在空中？”

“...之后再解释，我们得想办法逃离这里”

这只幻想种的全身皮革质，难以切断，通过对薄弱区域使用绝对零度，尽可能缩短了逃离时间。

转换机还能正常使用，虽然刚才的死机令人不安，但他们现在没有其他办法能从通道中逃离。边回忆传教士的指导，边启动了手掌中精细的转换器。将他们往深处推动的力量，逆流转而推动他们朝通道外飘去。

西夏手指不安地颤抖，周围平静地令她心慌。

“门罗...已经死了吧？这个...你们刚才战斗的东西，也不会动了吧”巨如群山的幻想种尸体，勾起了她本能中对未知山脉（巨物）的恐惧。

“尸体可能不会腐败，但也再没人能让它动了吧”

青雉脑子里闪过月光莫利亚的样子，无所谓地讲到“就让它待在这儿，不过门罗是有可能藏匿自己在我们不注意点时候捅刀，要放松警觉还为时尚早”

克拉斯特很认同青雉的观点，所以一直将西夏护在他与青雉中间，背后还背着咿唔喊困的艾斯。没办法，总不可能让海军大将去背。

他们来去都在坠落，西夏逐渐习惯这种浮空感，差不多绝对安全的时候，身旁的克莱斯特与青雉却突然警备起来。

下方空洞传来各类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嘶叫，并且越来越近，它们正如嗅见鲜血的野兽般奔赴而来。

充满野兽气息的吼声把正在打鼾的艾斯吵醒，他晃了晃迷糊的脑袋瓜，虚起眼瞧向下方。

——————

坐标-■■

通道入口依旧维持在30％左右，难有进展。好消息是震动已经停息，坏消息是异兽不明原因地极速增多。他们不得不多次退回通道内修整。

“■■■■■■——”

五脏六腑都犯恶心的嘶叫从他们头顶传来，异兽鸟群般飘旋在他俩头顶，仿佛下一刻就要俯冲而下啃啄他们的脑袋。

“什么！？”

利玛窦没有预测到现在的情况，异兽刚才对通道的畏惧骤然消失，铺天盖地俯冲而下。绝大多数异兽冲入通道内前去深处，还有些围住了他与巴特里尔，实体的巨大身影妨碍了他的视野，在暴乱冲击中利玛窦与巴特里尔分散。他边化解异兽的攻击边向巴特里尔那方靠近。

冰凉，右臂传来输液般瘙痒感。

利玛窦回过头，一双拳头大的眼睛等候与此，大脑神经警告声轰鸣。不知名异兽的血盆大口紧咬利玛窦的右臂，嘴边咔嚓作响。声音刺进鼓膜，瞬间点燃恐惧的引索。

“你这个！”

枯竭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利玛窦抽出纺樶状的尖刺朝异兽眼睛刺去，牵动全身的动作使他目眩，刺入的力道和位置虽然完美，但异兽受到刺激后反而更激烈地煽动翅膀，齿间的力度更是想把他撕成碎片。他失判了，可恶，如果是平常的他根本不会让这群东西近身。

空中的挣扎只会加重他的伤势，尽管他想给异兽更致命的打击，但他被异兽带着天旋地转，原本右臂挂着锚也不知落在何处。他振奋左臂以近乎拥抱的姿势再次刺向异兽，可是人力不逮，他的尖椎与肌肤相撞前异兽猛地甩动头颅，小臂被震得酥麻，尖椎也从手中掉落。

利玛窦高下立判，摸了摸自己的血打算...没有！他忘了受伤不会流血！

“啧，既然如此！”

就当利玛窦打算与自己右臂say拜拜的时候，异兽突然放开咬住他的大嘴停住动作。利玛窦抽出自己的肩膀，错愣地看着异兽下落的身体。

他错身躲过另一具下落的尸体，利玛窦抬头。通道入口赫然悬挂着一只漆黑的野兽，形态与描述中的猎犬大相径庭，但似乎比猎犬更圆滑一点？

“阿撒兹勒”

亚麻色秀发的少年待在漆黑的野兽旁，称阿撒兹勒为盖亚。阿撒兹勒的声音如同说话的树林。虽然在黑桃船上有见过他们间对话，但他们间的关系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友好。但阿撒兹勒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自己过来的吗？

只见黑犬分裂成五分，以眼睛难以捕捉到速度穿越兽群贯穿每只异兽。黑犬又像影子般拉长，如斩刀般利落地切断数只异兽的身躯，轻松地像在切糕点。盖亚从未如此灵活，这多少多亏于这独特的空间。它忠实又迅速地斩落每只企图吞噬巴特里尔与利玛窦的异兽。

EIGHT 最终决战、谢谢你们！

通道入口的长度之大，更多的异兽进入跃迁通道朝深处奔去，不知道这是否会影响艾斯他们，但他们现在只能选择自保。

“利玛窦先生，你没事吧？我刚刚看见你被抓住了”

面对巴特里尔的关心，利玛窦敷衍地回应了下转移话题说道“它们突然朝通道跑去肯定有理由，无论好坏下面肯定发生了什么。啧，锚肯定落下去了，转换机还留着勉强算好事”

五只黑犬聚在一起浓缩成富有弹性的球形，盖亚随心所欲地变化着自己质量与形状，落在了巴特里尔的头上。

[除了食欲毫无知性而言，果然是蚜虫]

“...”

“谢谢你刚才的帮忙，”他花了点时间挑选用词，决定慎重地维持与这只生物间的关系。

[...哼！]“哼”是几个意思？

巴特里尔担忧地向唯一可能清楚现状的盖亚询问“盖亚，你知道它们发疯似得向下去的理由吗？”

[前面巨大的野兽现在正失去力量，食欲本能与恐惧本能互搏，前者赢了，那体量够这里消耗几万年了]

“野兽？”

[那头野兽就是这个通道的创造者]

“诶？那艾斯大哥他们是成功了吗？大家都得救了？”

虽然巴特里尔理解过程上有偏差，但结果对了。利玛窦则陷入混乱。

[他们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

两队间距离-■■

克莱斯特已经无暇关照艾斯，将他丢出去自生自灭，自己则专心保护西夏。刚醒就被咬了几口，艾斯更生气地咬了回去。青雉在他们脚底制造出半径20米的冰盾，逆向流来的异兽像飞虫一样撞上来。所幸异兽对他们都兴趣不大，他们‘上’坠的速度相当惊人，估计会摔死大片。

“呕，青苔的味道”艾斯吐出蓝色的舌头，耷拉着肩膀。希望人没事。

他们以极速穿过跃迁通道，远处印象海的微光已经清晰可见。艾斯聚精会神地寻找巴特里尔他们的身影。但最后他们极速掠过通道入口的时候也没看清。

“啊！艾斯大哥！”

听到声音到反应回来的时间，他们已经跌出正在崩塌的通道入口。

克莱斯特看着疯狂涌入通道入口的异兽群，通道入口正像流沙般向内部塌陷收缩。脚底一空，他们陡然失去速度在空中转了圈向崩塌的通道内部飘去。

“克莱斯特？”

“不知道，转换机又失效了”

“转换机在印象海没用”利玛窦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下一刻他们四人就被一块滑溜的黑布包裹扯向外面。

巴特里尔与利玛窦待在塌陷的通道边缘，黑布将艾斯他们托到他们身边后恢复了原型。

[累死了，快点动手神棍]

利玛窦点头，他们没多少时间庆祝。经过刚才的袭击他虽然掉了不少东西，但重要的零件一个未少。他从斗篷下的皮带中取一堆东西，高举一块黑硬石子朝虚空一比。

“坐标偏斜-23-7，退后”利玛窦将什么东西撒在了石子上，嘴边低声嗫嚅。随后一抛“帮忙注意下周围”

他们离通道入口有段距离，异兽都在入口出现出实体涌入通道，并未注意到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还没过，巴特里尔的视野现在还模模糊糊的。他忍不住好奇地用余光看了那边几眼，只见石子陡然膨胀至一人大小，如同心脏般抖动，跳动着与空间融为一体。

[啊，那是龙的心脏，使用特殊手法使它便于携带了]发现巴特里尔的好奇，盖亚解答道。

“诶？！”震撼巴特里尔整年“用龙的心脏干什么啊？”

[谁知道呢，比起这些，你们带了不详的东西过来了啊，你们和幽灵的相性蛮好的嘛]

[滚！]

克莱斯特没有反应过来，黑色的长矛就贯穿了他身旁的公主。如其他人一样西夏的身体并未流血，而长矛尖端石油色彩色气泡中央包裹着形如蠕虫的幽灵。巴特里尔只看清了那瞬间，下次眨眼盖亚就像绷紧释放的橡皮筋一样缩回一团。西夏慌张地摸着肚子，左看右看才松了口气。

“盖亚？！”

盖亚黑色的身体内白色幽灵窜来窜去，试图破球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能接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做得更好！”

毫无生机的声音从灵魂的嘴里冒出，震得盖亚的身子弹了弹。

“威克斯德雅·迪福·阿娜丝塔西夏，你觉得好吗？”

被叫住的西夏投去复杂的眼神，毫不遮掩脸上的厌恶。

“你就放任那些人死去吗？只要你说愿意，我可以让死去的人复活，你要见死不救吗？”

西夏摸着发麻的手臂，并不回答。

“还有你火拳，都是你的错，为什么他们会燃烧？你怎么做到的？你可是在杀人，成千上万的人被你杀死了”

“他们是你杀的”艾咬着牙，手痒的恨不得将门罗的灵魂揪出来暴揍一顿。“至于为什么会烧起来我也不清楚，是他们不满你的所作所为然后反抗了？”

EIGHT 最终决战、谢谢你们！

“盖亚，借我揍一下那家伙，我还一拳都没揍到过呢。对了，顺便借给其他人”

[被你揍的可是吾啊！]

[你和这种虫蛭废话什么，既然他被吾逮住，处置也该吾来进行]

很有理没人反对。盖亚像细胞分裂般开裂成两份，较小的那部分关着门罗飘向远处虚空。

“好——远——啊，看不见了，还想最后揍几拳的”艾斯心心念念报复那几拳。

利玛窦依旧在挑选与盖亚对话时的用词，加上手上还有工作不好说话。

“上面好慢...”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利玛窦感觉自己渐渐变得不安。心脏的鼓动变得缓慢，他仿佛在听着这条龙死前的心声。利玛窦可没时间感叹不相识生物的死亡，他们危险系数正随着时间呈指数增加。

“我们在这里待太久了”

“嗯？怎么说？”

跃迁通道入口塌陷至变成一抹黑点，他们与它位于同一直线，四周空空如也就连刚才多如蝗虫的异兽也不见踪影。

“如果地上不回馈坐标，我们将无法进行正确的跃迁，会一直留在印象海”利玛窦扫视所有人，目光落在双眼失焦的巴特里尔身上。“巴特里尔，巴特里尔回答我，看过来巴特里尔”

巴特里尔头顶的盖亚流下包裹住巴特里尔的头。

“咕！呜呜！”

[还活着]

“他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是有原因吗？”艾斯问道。

“之前说过我们与这片海洋有绝对的隔离，但那也是我们与这片海洋有接触前的事，与那群生活在这里的生物接触后这层隔离就在慢慢消失。”利玛窦蓝色眼瞳低斜，冷声道“一言以蔽之，我们随时会被这片海洋溶解”

所有人振奋精神。

[刚才那家伙就是这种死法，他既然那么想统合成神，成为这里的一部分也是成全他的心愿。不愧是吾，如此仁慈]

“你、请问你，嗯...巴特里尔，你的同伴是如何来到这里的？”真是拙劣的话术，巴特里尔现在还维持着两眼一抹黑的状态根本无法回答。

[和那虫蛭耍的小聪明相似。吾先是在巴特里尔身上放个分身，然后将地上的意识转移过来，分身成为本体]

盖亚转移过来也费了很多时间，从它的话中也找不到脱离现状的办法。

“我们现在还要等地上的人吗？”西夏公主问道。

“地上毕竟还有约翰主教，就算发生了什么也能很快搞定，所幸材料还有很多”

[最好快点]

“当然”利玛窦此时没想太多，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玻璃珠外的深空变幻莫测充满神秘魅力，仿佛能把人拉入其中。久视后大脑会冒出许多奇妙的幻想，其中的流光寻遍地球所有角落都找不出词藻去形容它，仿佛是只存在于宇宙尽头的色彩，目光会不知不觉被拽过去。

“如果不是为了寻找门罗，这辈子也见不到这种景色了吧...”不知谁感叹道。

[清醒点，这里空无一物]

“地上回应了！都别看了！”

利玛窦激动地喊到，所有人振奋精神。利玛窦飘进微微鼓动龙心，将类似金属吸管的长条插进去，并用嘴吸出来什么了什么。湿滑的黑红色表面萎缩扭成一团，利玛窦双手拿着吸管慢慢退开，从吸管尖黑色淤泥中呼出了彩色的泡泡。

艾斯只觉得眼见一闪，拇指大的泡泡仿佛在空间中炸裂了两次。之后他们所处的拱形空间开始缓慢向上移动。

“可以了吗？”

利玛窦晃脑袋，疲惫地说道“至少我们大概不会出现在数十万尺深的海底了”

“如果落海那真的是灾难了”

巴特里尔松了口气，肩上的盖亚却突然球身一缩仿佛被吓了个激灵，但这不太可能。“盖亚，有什么...”

他的舌齿突然僵硬，牙齿互相撞击咔哒咔哒作响。头突然挂了千斤顶秤砣动弹不得，上眼皮逃命似的往下挣扎。体内某种不是心脏胜似心脏的某种东西几乎要挣脱躯体逃窜。

就连神教会的传教士也凝固住，他拉回差点溶解的意识后首先想到敌袭，不对，完全不一样，如果对方想只置他们于死地他们会瞬间吹灰湮灭，甚至不需要特意做什么，光存在就足以从根源上毁灭他们数千次，如果吸食空气般。

遥不可及的印象海因为他们的心象而改变，露出可怖的景色。不知是否是身处印象海的原因，回马灯清晰得如同重新走过一遍前半生。

眼角瞥见了那家伙的一角，对求生绝望的悲戚就如潮水般深彻胸膛。

没有远近透视，形状暧昧的生物比整个印象海更庞大，天边月亮与太阳齐升，呼吸沉闷如海啸。人类将无法触及的强大力量神化魔化，可真正面对它的时候，除了恐惧外别无他想。

唯一能行动的盖亚此时不见踪影。

——————

坐标+，地上

“再往后撤！”

撤退的哨声在暂时组成队伍中响起，微不足道的防线被巨树腾空的根轻易攻破。我们不得不再往坑洞的更远处后退。现在正值凌晨，然而头顶依旧空荡一片，金色的光晕与地平线交接，秘境好似笼罩了整个世界。

EIGHT 最终决战、谢谢你们！

就在刚才，沉默的大树突然复苏，毫无目的地胡乱扭动它巨大的身体，仿佛小孩在撒野。

大树周围地壳突然喷发出白色雾气，从中冒出鼓动着的黑色脓状物。如果我没记错那里是神教会布置过的地点，白色雾气接二连三地喷发出来，没错，那些黑色玩意儿是神教会搞出来的。

既然地上的塞斯托尔亚种这么激动，门罗那边肯定发生了什么。可恶，要不是我刚才跑两下就双脚打滑，就不至于被阿吉尔和克安格兰抛下。不过军队也没心思再关照我，我得自己找凉快地待着才行。

“贝特利特刚才逃走了？！他那样也能逃走？他在哪没的？”

大树在脚底冒烟后不再那么精力充沛，仿佛牛顿的铁锤终于砸到它头上。

阿吉尔扛着一名传教士跳跃在翻腾的树根上，目盲的荷兰特则被另一名伙伴背着，他的贝雷帽也不知道落在哪。克安格兰朝着与她不同的方向去了，现在不知所踪。

他们好不容易落到地面，从地底而来的袭击始料未及。这个智慧生命已经知道是他们在削弱它的力量。抱着之前未有的目的性朝领域内所以生物展开追杀。

藤蔓直接刺穿阿吉尔的后脚，突如其来的肌肉损伤使她倒向前方刺向她尖刺上，阿吉尔瞬间振奋全身，鼻尖与尖刺擦过，她一把拽住尖刺接力正身稳住了肩上的传教士，按住尖刺的同时未受伤的脚猛地蹬一脚地面，暂时脱离了险境。

“哈哈哈哈！解体！解体！把你磨成粉磨然后制成药！”

“克安格兰？”

后方传来了克安格兰歇斯底里的声音，因为她的声音很特别阿吉尔立刻听出来了。

转头就看见了浑身是血的克安格兰，头上血淋淋的一片头发被凝固的血缠成一团，像野兽般与大树的根系死斗着，切断一根又一根比她庞大几十倍的根。

“黑桃的！”身旁的传教士喊住阿吉尔“我去克安格兰那把对策给她，我的同胞交给你了”

阿吉尔瞟了眼传教士身上的荷兰特，反手将自己背上的人丢给传教士。

“这是你的人，她是我的人，我去”

“克安格兰现在可能失去了理智，算了”传教士那坚实的身体扛起两个人很轻松，将一个装满黑色药丸的瓶子交给了阿吉尔。“把这瓶子给她，我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后回来”

阿吉尔点头随后像弹头般冲了回去，原地仅留下飞溅的血迹。

被大树集火的克安格兰周围是重灾区，更不要说克安格兰疯子的行动逻辑让人根本猜不准她下一步会往哪走。阿吉尔仅是追在后面都费尽力气。

“克安格兰！”

喊声被飞沙走砾掩盖，阿吉尔用跳跃极限躲过甩来的根，翻滚着地后迅速确认克安格兰的位置，只需要三个健步就能到她身边。阿吉尔注意力分散的那刻，她的正下方猛地涌出数根根条。她的躯体像破烂风筝般甩过半空，侧滚着在地面磨出血迹。她的头像摆钟般不停地撞击着地面，现在眼冒金星。

但根本无需去看，她身体也感觉到列车行驶时的震动正向她靠近。正当阿吉尔靠骨气支撑起上半身时，锋利的刀割破肉的声音撕破上空，列车沉重地倒在地面。

“...谢谢”

克安格兰听不见她的喊声却能知晓她的危险，很奇怪，但阿吉尔不在乎。

“真是有礼貌的伤员，嗯？你额头上的刀伤超过十二年了吧？咯咯咯...”

左边半边脸已经乌黑的克安格兰笑得似曾相识，她抓起阿吉尔的手将她从原地拽起，以她的身高只够抱住阿吉尔的腰，她灵巧地用后垫步躲开了侧边滚来的树根，传教士给阿吉尔的瓶子不知何时落到了克安格兰的手中。

“咯咯咯！裁枝的时间到了小可爱！”

在阿吉尔恢复行动后，克安格兰再次朝视野尽头横着的庞然巨树冲锋。完全不明白她想做什么，阿吉尔还是紧随其后。事实证明克安格兰十分需要掩护，她似乎自信着自己的生命力比眼前的幻想种更旺盛，肆无忌惮地冲锋。

沿途白雾喷射，要不是白雾没有温度和湿度阿吉尔都以为挖到火山温泉了。她隐约看见克安格兰嘴里含着什么，下一秒从克安格兰的方位飞来个东西。阿吉尔接住，是装着半罐黑色药丸的罐子。

“朝冒烟的地方咻地丢过去”听声音果然含着东西，好像是罐子里的药丸。

恐怖巫婆向她比了个方向，阿吉尔眼珠飞速漂移将远处地形信息纳入眼中，轻轻一跳落在滑动的树根上，滚动卸力并调整身体，脚一踏飞了出去，灵巧地飞跃在被翻弄得陡峭崎岖的地表上。

药丸碰到那些白雾会变软化成脓状物，随后像细胞分裂般疯长，和这颗白色大树一样令人十分不适。从破碎的地壳中透出点奇异的光芒，阿吉尔没有再细看。

效果很明显，黑色脓状物覆盖的地面附近不会有树根冒出来。半小时后，大树甚至支撑不了自己身体的重量，枝条无力地耷拉下去，看着真像辐射对称的海洋植物。

EIGHT 最终决战、谢谢你们！

阿吉尔胸口剧烈起伏，她很想否认自己的身体处于疲惫的状态。在白雾中行动比平常更累，还有其他原因？比如头顶亮晃晃的白日，这种感觉像回到那座充满野兽的迷幻岛屿。

咔哒

灰蓝色的双眼内映射着水晶般的光芒，仿佛变成了蓝宝石。变成宝石的不是阿吉尔的眼睛，而是大树。

“这到底是...”

从大树的底座开始皲裂，裂口爆出透明粘液，粘液迅速凝固，那种物质似乎形成空间立体网状结构，变成纯净的晶体覆盖在大树上。不到数分钟，几公里长的大树像困在树脂内的虫一样被定格起来，变成如这片大地墓碑的化石。

“啊...嗯？！”阿吉尔震惊于塞斯托尔亚种变成化石过程时，身边堆满淤泥的缺口突然鼓出泡泡。泡泡越吹变越大，最后成为一人高的彩色气泡漂上高空。

不仅此地，因摩特斯全岛的地面都开始吐泡，这些泡泡甚至能将人带上空中。

阿吉尔警戒地朝变成水晶的大树前进，在最接近大树的地方一个短卷发男人赫然伫立与此，他身披前短后长的布裁披肩，里面似乎是西服。他站在明显人为制造的坑洞中央并背对着她。

这个男人实力强劲，阿吉尔衡量着对方的实力。他俩的实力不能放在同一个天枰衡量，敌人？朋友？在双目对视后阿吉尔确认了安全，男人那双苍青色的眼睛能轻易让人放松戒备。

虽然瓦塔丽说过门罗也拥有这种幻象，但男人胸前的十字架标志很特殊。

“神教会？”阿吉尔站在洞外提高音量问道。

肤如红岩的男人回答道“对，我是神教会的约翰”

...

“香波地群岛...啊”嘴角在我不知不觉中勾出弧度，旺盛的好奇心驱使我虚弱的身体站起来“这是什么？！”

心中虽然喜忧参半，但我更相信这是好兆头，毕竟塞斯托尔亚种再也没有行动过了。

之后又一个现象证实了我的想法，那就是天空开始变暗，象征秘境的白日云消雾散，因摩特斯终于找回正常的夜晚。

随后阿吉尔他们也回来了，阿吉尔中伤以上重伤未满算好的，荷兰特和神教会几人被抬着送上了克安格兰的手术台，进去帮忙的医疗人员在里面待了十分钟就像用完的废品一样被丢出去，为他们祈祷，盖亚门。

“刚才的传教士说艾斯他们已经成功逃离地下，但不确定会出现在哪。他说自己还有工作就走了”

我边剪着阿吉尔与血肉黏在一起的衣物边清理伤口，她冷不伶仃地说了一句我差点手抖。

“哪个教士？普利莫、森次巴立...”我连说了几个名字，阿吉尔都摇头。

“他说他叫约翰”

“...我不认识”

首先排除遇到鬼的选项，我开始思考众多可能性。临时帐篷外传来欢呼声又让我小手一震。

“首领回来了！都回来了，公主也找到了！”

！！！

真差点剪到肉了，小心点我。不，等等，谁回来了？

我按住还没穿衣服的阿吉尔，给她披了件衣服，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出帐篷。

回来的五人加一球，都被担架抬着浑身上下沾满淤泥，我冲上去扶着担架跟着跑去ICU“振作点啊你们，不要睡着！医生马上就到！你不要走啊，没有你我怎么活啊，你带我走吧！”

我和阿吉尔目送他们被送进医务帐篷，我比送他们去跃迁通道时还要担心他们的安危。刚刚浅看了下艾斯的身体没有大碍，甚至保持着意识。其他人也差不多，不过最终决定他们是否完整地回来了的人还是克安格兰。

“你们在哪找到他们的？”

“十公里外的大道上，他们就那样趴在路中央”

“省去了搜寻他们的时间，挺好”

帐篷里传来克安格兰的大笑声，韩塞尔和格雷特兄妹晚上肯定是听见这种笑声才醒过来的，是货真价实恐怖巫婆的笑声。我抱着手中的球，心中默念盖亚门。

盖亚维持着休眠的状态，如一团晶莹剔透的黑珍珠。我掂了掂手中的重量，盖亚肯定比之前轻了不止一倍，即使现在的我抱起来都格外轻松。

“辛苦。神不会救你，但盖亚可以，从此我将遁入盖亚门”

天边微曦，盛大的回归。

虽然没有时间与物资去庆祝这惨淡的胜利，但点亮的希望开始蔓延。至少今后不会比昨天还黑暗了。

出席当初那场会议的大半号人都躺在病床上。德文王子得知失踪的公主正躺在回归队伍的担架上，直接从王宫杀到了医院。

“再嚷嚷打扰老身的患者恢复的话，就把你舌头割了”恐怖巫婆如是说，德文只能待自己妹妹从医院出院才能教训她。

“你们五个的身体或多或少缺了点东西，别担心，老身已经拿其他东西顶替了”克安格兰挠着鸡窝般的卷发，嘟囔着之后要洗个澡“医生可是除裁缝外最擅长缝缝补补的职业了，你们半辈子内应该出不了什么大毛病”

EIGHT 最终决战、谢谢你们！

接下来只需要躺板板休息，话说回来为什么要把艾斯、利玛窦他们和青雉安排在同一病房，让艾斯拉开隔壁遮帘问青雉要不要四排吗？身为四人内唯一一个得不到探望的人，这个海军大将太可怜了吧，什么海贼霸凌。

我跟着克安格兰从病房出去想去探望下荷兰特他们，刚巧遇到了恢复健康的德和费特费尔。

“克安格兰...”“医生”

本想和德打招呼，可费特费尔与克安格兰间的氛围压死了我的念头。克安格兰嘴角依旧带着弧度，猩红的眼睛中却毫无波动，仿佛两方都在看陌生人。

我走过去挽起德的手腕把他往艾斯他们都病房里拉“我可怜的德美人，你的病终于好咯，别站着，快去我屋里坐坐，外面天凉”

不愧是我们中情商最高的人，德顺着我的话离开了。

“德！你终于醒了，大家都很担心你！”艾斯刚起身就啪叽落回枕头里，怎么看两人都半斤八两。

“德先生刚醒就不要到处走动了，多休息一会儿”

阿吉尔点头认可。

“不用担心，其实我醒了很久了，因为睡了很久所以出来恢复身体机能”德披着的淡金长发柔顺地搭在他的肩上，病后有些无精打采的眼睫毛微微煽动。他继续讲到“谢谢你们的关心，并且、谢谢你们”

德说得有些生涩，很像想好答案却组织不好语言说出来的学生，听得我耳根痒痒的。

“当然的，毕竟我们是同伴”

也就艾斯那样的人能真诚说出这种话了吧，换作我光想象就难为情。对于在海上只能互相依靠的我们（海贼）将性命交付彼此是很正常的事，德已经能坦率地接受这点。

“对了德，在你生病期间发生了很厉害的事！”

希望还有人记得隔壁遮帘后还有个海军大将，我先撤了。

回到走廊，费特费尔互相牵着衣袖迎面走了过来，两个半身关系还是那么好。

“不知道格兰跟你说过没有，她要加入我们黑桃海贼团了”

“知道喔，真好呢，医务室终于有主人了”“我们再也用担心受伤只有半吊子治疗了”

“...”我不好说，因为我怕他问我要NS。

你看你看，他们摊手了！

“啊，我要去找神教会了，他们神出鬼没的，万一找不到人怎么办才好”

“老板借的时候就猜到结果了”“老板居然想蒙混过去，脑子坏了吗，一个数一亿”

“唔！咳咳咳！啊嘶、咳咳！没办法，那时候救人，NS好厉害啊！就连地脉爆炸都能挡住！不愧是费特费尔的NS，神兵利器！”

“以发展的眼光看NS可不止一亿”“想复刻也没有原材料，少一块就是科学界的巨大损失”

“我会为你找到很多更珍贵的材料的！今后只要你说想要，哪怕是凯多手中的东西我都给你抢过来”

下一秒我就反悔了，但费特费尔先我一步答应，并亮出长袖下闪着灯的魔方。

“录音了”

在表演了捡芝麻丢西瓜的猴戏后，我精神低落地走到神教会的病房。利玛窦与其他的病症不同所以与艾斯他们安排在同个病房。其他传教士是在与塞斯托尔亚种搏斗中受的伤。

我刚打开门就想关门，与他们一同战斗的时间长到我都忘了我不喜欢圣职者。顶着他们试探的目光，我找到被绷带缠住双眼的荷兰特。

“你是荷兰特，不对，你本体的贝雷帽呢？你把荷兰特落哪了？”

横向对比下，荷兰特是传教士中受伤最轻的，他旁边的那人现在还游离在梦境与现实的交界。

“你是来就是为气我吗？”

“别这样说，利玛窦说如果没有你艾斯他们根本下不去。神教会手段真多，括号褒义。我出于礼貌性地代表黑桃海贼团表达我们的关心与谢意”

口头上表达谢意后我便询问他们今后的打算，传教士说等利玛窦稍微好转立刻离开王都。虽然他们算是拯救因摩特斯的好人，但大秘境消失，很快外界的人就会进入因摩特斯，再考虑到青雉他们决定速战速决，又说了什么稳固地脉，清除残渣，当地环境地质调查等等，我逐一记下并希望今后不会派上用场。

“还要和我们一起行动吗？”

“不必，主教和其他同伴此时已经登岛，我们会与他们汇合”

“哦，走之前最好和德文王子他们打招呼，这是基础礼仪”

如果神教会能与德文王子间建立微弱的联系，或许能帮助到这个曾信仰宗教的国家。……不，这希望只是出于我的私心。

我抱着还未苏醒的盖亚走在楼道上，医院已经人满为患，我最好不要占床位休息，去外面随便找个长椅睡会儿我是这样想的。与我擦肩而过的男人突然出声叫住了我。

“女士，请留步”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不禁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苍绿眼眸，呢喃道“圣人...”之前的经验使身体下意识绷直。

“我是神教会的约翰，你也可以叫我老约翰”

EIGHT 最终决战、谢谢你们！

“约翰？”阿吉尔见过的那位，看绅士等级在神教会内部肯定是高层大人物。“很高兴认识你，请问你找我有出于何事？”

跟绅士讲话时我的舌头也转行打领结，所谓话术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瓦塔丽女士，您估计猜到神教会对您和你同伴的事投以关注，也可以说所有这边的人都很在意你的情况”

知道我的名字，理所当然不当然，我或许是个大麻烦？

“我们与您已经接触了两次，第一次您和您同伴的行为改变了我们原本的计划，第二次也是现在，我想问您一个问题，能否请你回答？”

“请说，我会尽力回答”

平时人来人往的走道此时竟仅有我与他两人，想必此次邂逅早是必然。与我相隔八米称不上老的老约翰身长七尺有余，从西装袖口露出的小块筋管凸起的肌肉含蓄地宣告着西装下久经锻炼的躯体，他的脸庞属人类中最刚毅的那类，目光似学者又似野心家。

我已经准备好用我是外星人来回答我从哪来的终极问题。

“你为何会为其他人拼上性命？”

啊？

“虽然你对你自身抱着半消极的态度，但也没理由轻易浪费生命。那你又是为何愿意用自己性命去赌别人的性命？”

这种按顺序填空算好答案老师突然挑了一个人问问题的憋屈感。

“‘死亡并非终点，我的灵魂将于死后重生踏上旅途’你们的传教士曾经这样说过。

所以阿尔卡佐瓦选择牺牲，很成功，今后我大段时间内会记起他，无法避免地成为我的一部分。而我与你们相对只是个普通人，我的人生是由他人堆叠起来的，他们（黑桃）是我的不愿失去的一部分，要帮助那些人（陌生人）也是我的部分。无论违背哪个都像在割肉比死还难受”

老约翰听完回答突然笑起来，笑声与他沉稳的脸对比十分爽朗。“您并非滥用力量之人，并非对生命无所敬畏之人，并未嘲弄信仰之人。您是充满人性极其普通的人，您和您的同伴是一支令人羡慕的团队。”

很不爽，圣职者人上人的态度令我火大，虽然但是神教会在做人方面确实在我之上。所以更不爽了。

“瓦塔丽女士，我们为我们之前的无礼而道歉，希望你不会因此不高兴。这是我个人给你的赔礼”

老约翰递给我一袋东西，我的身体感受到内容物的气息，手指颤抖。

“谁的？”

“并不是谁的，只是反召唤仪式中会使用的诱饵罢了，普通的恶魔果实提取物”

我不知道手中这袋东西在神教会手中能发挥出多大的价值，但我很明白老约翰把它交给我意味着什么。被神教会信任的感觉很奇怪，是种约束。

“收下了，谢谢”

“愿您的航行能寻找终点，也愿您能与世人相互关爱”

老约翰说完转过身向楼上走去，随着他的离开走廊又回归匆忙。

盖亚醒过来后又臭骂了我一顿，这么臭的盖亚不要也罢。

小小的庆祝聚会在病房里进行，青雉被转到其他病房，利玛窦被他同伴扛走，克莱斯特被他的下属抬去办公。这里只有我们的人。吃喝的只有还站着的那几位，躺着的甚至滴水不进。看艾斯痛苦面具好像在说他不能吃喝开什么聚会。

“回骷髅女王号后会开格兰老师的欢迎会”

“好耶！”

骷髅女王号现在还卡在王都的护城河中央，等休息几天就去把它收回去。我还被费特费尔骂了一顿，怎么都是我在挨骂。传教士说得很在理，恐怖集团和海贼都不宜在王都久留，毕竟我也猜不透青雉会不会转头就正义执行，尽快离开比较好。

德文和西夏像刚从其他病房慰问完，金发的兄妹一人提着果篮，一人捧着鲜花走进来。

“刚刚在走廊被克安格兰薅走一只花和一串葡萄”

德文解释了为何花束和果篮都缺点什么的原因，克安格兰还在医院乱晃，走到哪到哪动刀混得如鱼得水，院内没人能拦得住了现在。

“你们是因摩特斯的恩人，今后无论身份，我与因摩特斯的人们都会竭尽所能去帮助你们”

“如果我们被青雉抓住了呢？”

“...”

逗小孩真有意思。

似乎是为弥补我们，西夏带来一箱物件。明明王家宝库中肯定滴米不剩，他们还是收集了些珍贵的物品。以海贼角度最合适的馈礼。宝石工艺品都是国宝级别，我真的看时都不敢大喘气更不要说拿手去碰。我收集的都是些弄坏也不太心疼的原石，过于金贵的东西放在屋里会睡不着觉的。

“至少可以拿去换钱”

“不，这种必须放在国家展览馆的东西我不愿看见它们流入黑市”

“瓦塔丽老板很有原则，说不收就不收。”“就算还有21亿的负债也必须活得尊严”

“明明只有18亿了！”

“没关系，等我拿到ONEPIECE，打败四皇就有数不清的就有数不清的财宝”

“啊对对对，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两年后我债都还完了，人都要没了。还完债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钱了！”

送走西夏后，接下来的几天里陆陆续续来了五个陌生男人。他们好像与艾斯和克安格兰相识，是之前遇到的伙伴吗？

绿头发的名为梅的少女也找了过来，她代表王都的居民来表达对因摩特斯英雄的感谢。

“帕克它现在很健康，等一切恢复之后它会跟着我回去，我打算用城里的房子换郊外的空屋这样就有空间为它搭个家...”

少女神采奕奕地描绘着未来，幻想着自己和马奔跑在空荡无人的大地上。

梅将手中的捧花交给我，因摩特斯的土地不适合养花，加上时期特殊居民们凑不出鲜花，所以用丝线编织出了有梅半个人那么多假花，并且用喷香赋予花束芬芳。

西夏公主作为王族代表与梅见了面，好久不见的克安格兰也回来坚持艾斯他们的情况，四床的病房显得十分拥挤。

克安格兰看见假花束，发现薅不走于是把放在花束中间的纸筒拿走，完美诠释了海盗这个概念。她扳开盖子将内容物拿了出来，是几张平平无奇的纸。

“...”克安格兰沉默不语，平时上扬的嘴角此时僵在脸上。她一张一张看完后边将它们塞给了我们，自己坐在空床位上看向窗外。

“什么什么，我也要看！”

“我也要！”

“没礼貌躺回去！”

西夏公主好像也不知道纸上是什么，好奇地接过低着头看了几秒交给了我，并拿起扇子遮住了脸。

我看见那稚嫩的画法不禁愣神，又仔细看了画纸的全貌。作者肯定不超过十岁，我翻了背面一看果然。

“他们不知道我们是海贼吧”

绿发的少女微笑着讲到“目前黑桃海贼团的事只有一些大人知道，孩子间的如何传的就不知晓了”

“真好啊...神教会那群人跑那么快真亏大发了”

画上的天空飘着两个金色的太阳，地上站着四个人，穿着裙子的公主站在最后歌唱，守护她的骑士拿盾挡住了黑手党攻击，法师朝巨大的怪物射出火球，拿剑的勇士冲上去劈断了怪物的左右手。

完全是想当然的画面，不过真有孩子气。

————

一周后

世界政府与海军的人即将登岛，我才终于成功把骷髅女王号放进DOOR，我们一伙间必须有人倒下是吗。想到过会还有再打开DOOR我就想脱离肉体苦海。

德文计划了我们的出航地点，保证不会遇见海军和世界政府的船。我们的骷髅女王号啊，就算换了海盗旗都能看出是海盗的船，所以不需要掩饰直接冲出去。德文和西夏这几天与青雉打拉扯很好隔绝了我们间的联系，虽然不太可能背着青雉离开王都，但有王子与公主的庇护他至少得给他俩面子。

正午，德文拉着青雉商讨今后的规划，西夏为我们送行。西大门打开，人也被清光正是离开的好时机。

“总有一天在大海再会！”

方向指针已经转向下一个岛屿，海岸线已经出现在视野内。

“我可能会昏迷几天，这几天你们要好好活着”

“瓦塔丽小姐，我会和巴特里尔轮流掌勺，你放心去吧”

“要不要把大脑换到新的身体里？老身可以马上动手术”

“盖亚！快动手！”

我听见船只落水的声音后两眼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