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成交

沈浪被请回来的时候，鲁老爷子已经正襟危坐在轮椅之上了，目光也恢复了镇定，只有面色还带着若隐若现的红晕。

“前辈果然不愧是行业翘楚，这还不到一刻钟，便已经对此物熟练使用了，”沈浪恭维道：“我实验的时候摔了好几跤，花了两天的时间才能运用得当。”

鲁老爷子哈哈大笑，看着沈浪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你小子可别糊弄我，你能把它弄出来，你还能不会用？不过你的才华的确非同一般，之前我还认为你只是竖子无知，如今看来，鲁家的确是落后于人，输得心服口服。”

沈浪正色道：“老爷子可不能这般说，沈某的确是有些机遇而已，所以才能照葫芦画瓢，但论才华，是全然不及你们鲁家的。”

“客套话就免了。”鲁老爷子明显不信，抬起那带着铁箍的手放在桌上，发出咔嗒的响声：“说吧，你这次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啊？”

“实不相瞒，老爷子，咱们大云很快便会遇到一些变革，继续您鲁家这样的人才。”

“满大云，对于器械构造的研究，不过就只有一个鲁家而已了，若是这一次您不同意，一时之间我还真找不到大批量的人才。”

沈浪说得真心实意。

他刚才在外头的时候也没闲着，抓住了鲁家的小厮打听一番，这鲁家也算是人丁兴旺，不仅有鲁家本家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外姓学徒。

只不过外姓学徒就相当于外门弟子，顶多只能学到个木工手艺，最顶尖的人才才能被吸引入了鲁家，娶鲁家女，成为鲁家的上门女婿。

倒是有点像是修仙世家的那种感觉。

“变革？”鲁老爷子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好的坏的？”

沈浪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坏的。”

“要打仗了？”

鲁老爷子如此年纪，经历两朝更迭，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战争。

当初朝代更迭的时候他也是受邀之人，也有人曾想要他鲁家帮忙制造攻城器械，应允他从龙之功。

不过鲁老爷子给拒绝了。

他鲁家不会掺和朝代更迭，这就是鲁家屹立不倒的生存之道。

可如今开口的人是当今圣上，那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浪见他为难，还是决定说实话。

“老爷子，不瞒您说，我们已经收到消息，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人骑兵造反，届时大云将陷入危局。”

“造反？”鲁老爷子倒吸一口凉气，怀疑地看向沈浪，“可我却听说，你发明了什么枪，有那玩意在，根本没有人能生得起造反之心。”

沈浪点头，“我来找你，便是为了此事，枪这东西想要实现量产，很难，需要太多的资源，这些零件的生产就必须要量产，若是不能量产零件，那就等同于痴人说梦。”

“可，我鲁家也不会什么‘量产’啊！你不会是要将量产之道教授与我鲁家吧？”鲁老爷子怀疑地看向沈浪。

要知道，这个年代有个讲究，因为物资匮乏，所以教人不教完整，始终要将自己最紧要的秘方留着。

俗话说得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师傅对徒弟藏一手，只教些皮毛，徒弟负责给师傅养老，到师傅临走的那一天，再将最紧要的秘方也好技术也罢，全部教会给徒弟，这就是传承。

否则的话，一个村只需要一个木匠就够了，再多教出一个木匠来，老木匠年老体衰干活不利索，是竞争不过年轻人的，那老木匠还要不要活了？

所以不论是哪一行业，都是一样的说法。

自从沈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对知识的无私共享精神实际上感染了许多人，让许多人打心底里对这个年轻人十分佩服，虽然他们表面没有说，内心却是十分惊讶的。

沈浪笑了：“除了枪械图纸之外，机器的制作方式原本就是咱们这次合作的目标，不过需要整个鲁家都动起来，甚至还要拉来更多的人努力学习这些知识，做到能够明白其中原理，才能真正投入生产。”

鲁老爷子沉默了一会，看着沈浪的目光充满探究，他沉吟不语。

他不敢。

鲁家说穿了不过是个靠着手艺吃饭的普通家族，在京城有点面子，也有点钱，但鲁家的身板对于京城真正的世家来说那就是个笑话。

虽然他们拥有全京城人的尊重，但是没有人会真的将他们的生死当一回事。

沈浪的提议可以让鲁家快速壮大，但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此举太过危险。

不是他人老了嘴巴晦气。

就只是在心里想一想，万一……万一陛下这一次真的输了，下台了，他们鲁家便要面临着杀头的罪过，甚至是诛灭九族。

哪怕是新皇饶过他们一命，他们鲁家这辈子也只能做奴工，再也抬不起头来。

但如果拒绝了沈浪，他鲁家还是鲁家。

皇帝仁善，这些年他也看出来了，是个讲理的人，拒绝了顶多就是从此以后没有皇家的活计可干了，到时候也不至于沦落成奴，直接改了籍。

沈浪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笑着解释道：“老爷子别担心，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您与您的鲁家表面上是与我合作制作妆造厂的器械而已，外人不会知晓。”

“就如同，我现在与陛下在京城之中有个炼钢厂，你也不知晓一样。”

老头直接呆愣在当场。

【哈哈哈笑死，鲁老爷子吓得魂都飞了！】

【鲁老爷子：这是我该听的吗？】

【主播开口爆料，老爷子呆立当场！】

沈浪看着鲁老爷子的模样也没忍住，“所以，保密性是很强的，您与鲁家摸不到战争的边，您只是简简单单接了妆造厂的生意，并且开了一个学院而已。”

“学院？”鲁老爷子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沈浪：“什么学院？”

“专门研制高精器械的学院，”沈浪解释道：“到那时，我会将一些高级的知识与算法传授给你们鲁家，你们鲁家负责疯狂吸收，然后一代又一代为大云培养出这方面的人才。”

鲁老爷子眸色终于亮了亮。

他有点动心。

不仅仅对培养人才动心，也是对高精算法动心。

“也包括我腿上这个？”

“包括，甚至还有更高级的，将来的火车也要您鲁家的参与才行啊！”

“火车？”

“那是能让人白日从京城出发，三日后便能抵达冰原十二州的好东西。”

鲁老爷子一拍桌子，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浪：“你……小辈，我虽清楚你没有说大话，但你确定要将这些巧夺天工的器械都教授给我鲁家？有这些本事，你沈家自己去做，方可在此世间横行霸道，屹立不倒！”

“前辈，”沈浪眼神亮晶晶的，此时看去像极了战场上的秦止月。

“知识不应该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去学习，凭借自己的努力去研究，只有厉害的人多了，大云才能越来越强盛。”

鲁老爷子向沈浪投去欣赏的目光，微微点头，“倒是我看轻了你的觉悟，沈浪，你的确是大云的福气啊！”

“若是不会牵连到整个鲁家，那我便答应了你，只是有一个条件。”

“前辈请说。”

“带我去见识一下，你那个‘云来苑’。”

沈浪笑了，“没问题，前辈是想现在就走，还是改日？”

鲁老爷子生疏地操控着自己的义肢站起身来，慢慢向前走去，说道：“便是今日吧！许久不出门了，老头我也出去走上一走！”

两人一同登上了马车便朝着云来苑行去。

这是鲁家老爷子第一次走出自己的生活区域，不论是府中的下人族人，还是街上的老邻居，都看得愣住，一时甚至忘了打招呼。

等到马车开动，身后才传来议论之声：

“那不是鲁家的……家主吗？我没看错吧？”

“应该是，和当年长相没什么变化！他怎么能走了？”

“不是说，双腿残疾之后就再也不想出门了吗？”

“你看他那两腿，看起来跟正常人没啥区别啊？他可是走出来的！”

“什么神医，就连这么多年残疾的腿都能医好？”

“不知道，打听打听去，这个是个大新闻，没准投到‘大云日报’能得到银子奖励呢！”

鲁老太爷坐在马车之中，听着议论的声音，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显然心情很好。

两人走了一会，便到了云来苑的门口。

沈浪将鲁老爷子搀扶下来，这新的义肢什么都好，只是下马车的时候会稍微费劲一些。

自从云来苑正式运营，便开放了游客参观，除了老人家与研究基地那些地方去不得，其他地方只要交银子就能进去，园中明确规定不能破坏草坪，不能乱丢垃圾，不能与小动物有肢体接触。

今日正好是参观日，云来苑来来往往的人真是不少。

沈浪推着他进去，询问道：“老爷子喜欢这里不？你要是喜欢，我给您安排个住处，以后你就住云来苑，里头都是您这样的行业翘楚，没事下个棋喝个茶也有个伴。”

鲁老爷子却摇了摇头：“鲁家事多，我放不下，待我晚年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