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老爷子，言御雪似有不耐地撇撇嘴，却也终究是老老实实跟上了，一边走，一边八卦着，“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言笙？”

舔着脸，亦步亦趋的，秦涩回头嫌弃地瞥他一眼，没理睬这个一把年纪都是长辈的人了还如此没脸没皮好奇自己侄女八卦的家伙，“你还是想想怎么应对你老爷子吧！听说，你在老相好那喝醉了醉了四五日的光景才醒？”

“嗨！老爷子说的？这咱俩两年未见还未好好叙叙旧，他倒好，已经可劲儿埋汰了我一遍了？再说，什么老相好那么难听……人家叫小茉莉……”一边走地摇摇晃晃，一边骨扇摇地毫无形象，一会儿蹭到秦涩右侧、一会儿挪到左侧，嘻嘻一笑，“老二终于娶到媳妇了，今儿个老爷子心情肯定好，指不定就不埋汰我了。”

“呵！”秦涩瞥了眼，嗤笑一声，明显是不信的模样。

言御雪摸了摸鼻子，也知道这事儿可能性极低，便低了头闷声走着，走了几步，又开口问道，“你的伤……”

秦涩倒是半点不意外自己身上这点儿内伤会被这家伙发现，即便是醉酒的时候他的观察力也不输给任何人，说白了，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回来途中遇到了老三的人，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一波完了又来一波，甩都甩不掉，一直到后山那，不小心着了道……伤倒是没事，就是指环丢了。”

“你的那枚黑玉石指环？”

“嗯。到了言王府在发现丢了，便派了西承去寻，这会子也没回来，估计是不见了。”

“之前就想问，西承和南浔如何不在你身边。”言御雪收了一脸不正经的表情，这会儿认真起来的样子，倒是颇有些贵族的气势，瞧着靠谱多了，“可知，是谁下的手？”

肩头隐隐作痛，伤口只是粗糙包扎了下，西承说刀剑之上还有毒，虽及时解了毒，可南浔不在身边，余毒未清，这会让功力不及平日的十之一二，若非平日里一贯藏拙，今日怕是就要交代在那后山了。

他扯了扯嘴角，讥讽地笑，“还能有谁？只要看我回来动了谁的利益就行了。老头年纪大了，身边那两只羽翼渐丰、又势均力敌，渐渐有脱离掌控的趋势，他必须有个人来打乱这微妙的平衡，搅乱这隆阳看似平静的湖面……”

“你是说……”后面的话，自动消失在喉咙里，言御雪悄悄回头看了看，才又悄悄呼出一口气，这皇室亲情……着实令人心寒得很，言王府虽说也不算如何温暖，却总不至于各自算计、防备着。

“虽说势均力敌，但老三出生终究不及老五正统，而且他也虚长了几岁，更是急切难耐，一方面，他在明面上舔着脸地追陈御史家的闺女，看似不要江山只要美人，可谁不知道，陈御史又和镖旗将军温时是亲家，而温家除了一个嫁到陈御史家的闺女，再无一子半女……那点儿小心思几乎路人皆知；另一方面……你不知道你那老相好的地盘怎么被封的？”

“咳！”

本来正儿八将极为严肃的话题，怎么地又转到这么不正经的话题上来了？被“老相好”再次呛了一口口水的言御雪斜睨秦涩，“要说就爽快地说，老相好、老相好的，多难听，都说了，叫小茉莉……再说，本公子老相好不是您十三殿下么？咱可以穿一条裤子玩到大的！”

“谁跟您言三爷穿一条裤子了？您穿过裤子么？您从小就是穿得裙子，粉嫩粉嫩的小宫装，可爱极了，温将军的公子爷那时候可劲儿追在你后面说要娶回去做小媳妇呢……”

“嘿！您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就算您是十三皇子，本公子也是照揍不误的！”一想到那些年被老爷子打扮成女孩子的黑历史，便气得只想拔光他的胡子！瞧瞧那些年趁着自己年少不更事的时候做的事情……

“我可是伤患。”

懒得理这黑心黑非没心没肺的家伙，伤患？就算是伤患，自己现在也打不过他！有这样的伤患么？言御雪没好气地怼，“说正事！你刚才说我老相好的地盘……啊呸！小茉莉的地盘被封有隐情？”

那事儿他也是听说了，他喝酒喝过了头，一醉就是四五日，“烟花醉”是出了名的“一杯就倒”的烈酒，他足足喝了一盅，宿醉未醒的时候被前去封楼的官府给抬回的言王府……也因为这事，老爷子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足足将自己关在府中禁闭了一个月，之后，便是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睛不是眼睛，很显然，这事儿令他出门觉得有些丢脸。

至于封楼，官府给的说法是陛下大寿在即，整顿隆阳风气……

很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连反驳都无力反驳，就这么被封了，小茉莉听说为此走投无路，来言王府侧门哭诉求见了许久，奈何彼时自己被禁足，自是见不到的，后来去了哪里，却是不得而知。

如今看来……果然没那么简单……

“那地儿，是老三的地盘。”秦涩也不卖关子了，冷冷一笑，“就算是你那老相好，也是老三的人……这原也没什么，不过是皇室成员惯用的打探消息兼暗地里监视朝臣的法子罢了，只要不涉及皇帝自己，他素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毕竟……如果真的只是一只羊，只没有资格活下去的。”

“但是……老三做事不爽利，太过于拖泥带水，没擦干净屁股……被老五逮着了小尾巴，一纸状书告到了皇帝那，说是，养私兵、秘密从黑市购买兵器。”

言御雪吓一跳，凑上去咬耳朵，“真的？”

“真不真不知道，听说老五只是将那地儿的盈利账簿往皇帝面前一摆，便令皇帝细思极恐，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但怕是终究没有真凭实据，于是，只是封了了事。”

这倒是不难理解，言御雪暗暗点头，这个时候，是不是真的、有没有证据已经无关紧要，五皇子恐怕也只是要皇帝看到三皇子有那个能力养私兵，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