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壶？”燕皎皎双眼大亮，简直不敢相信：“沈书衍，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沈书衍笑道：“只要你喝了酒不去祸害别人，我就很大方，反之……”

“我绝对不祸害别人！”

沈书衍好笑。

转瞬却听见进了屏风里间的燕皎皎的嘀咕：“我保证不去祸害别人，可保证不了不去祸害你。”

沈书衍扶额。

可不是吗，她喝醉了，被抱被亲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也只能是他！

半个时辰后，流风带来消息，正景帝病危，吐血不止，紧急传召几个大臣托孤，陈少游、王慕然赫然在列。

沈书衍思索了一阵，淡淡的道：“今夜恐怕是要立遗诏了。”

他看着窗外的黑夜，目光深邃。

不管这遗诏的内容是什么，陈少游跟王慕然都不会允许它现于人前。

只是不知，最后出现在人前的遗诏，是陈少游满意的，还是王慕然满意的。

他沉沉一叹，低声笑道：“今夜，于昭跟他的妻兄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知谁输谁赢，两方胜算都不过是五五。

当夜，正景帝驾崩。

宫里是何场景，只有深处皇权漩涡的人才知。

而逍遥侯府，则是一片祥和平静。

喝酒宿醉的燕皎皎在醒来发现抱着沈书衍的时候是一点也不奇怪，只是问：“我昨晚又亲你了？”

“没有。”沈书衍看着睡眼朦胧的燕皎皎，笑道：“昨晚是我见过你喝酒有史以来最老实的一次。”

“真的？”燕皎皎愣住，“这不大可能吧？”

沈书衍指着落在地上的大软枕，“你昨夜闹着要你小叔给你的软枕，我让流风去流水溪拿过来了，你抱着就老实了。”

“真的？”燕皎皎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沈书衍认真的道：“我发誓。”

燕皎皎摸着下巴，思索着。

“以后，我是不是把这个大软枕随时带在身边，以备喝酒后的酒品失仪？”

沈书衍轻笑附和：“我也如此想。”

他是真的有这个打算，别说燕皎皎诧异，就是他，看到她抱着软枕就老实睡觉的样子也惊讶了好一会儿。

终于有个能制止燕皎皎发酒疯的东西，他也是乐意的。

毕竟，燕皎皎酒后逮到人就亲，这毛病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

“沈书衍！你发什么愣呢？”燕皎皎光着脚下了床，回头看他：“我问你话呢，你有没有听见。”

沈书衍揭开被子，拾起地上的鞋子给她：“冬天冷，别受寒了，好不容易才治好了月事痛苦的毛病，别又找罪受。”

燕皎皎把鞋子穿好，道：“我刚问你，是不是正景帝驾崩了？”

沈书衍点头，“不错，昨夜驾崩的。”

“我就说嘛，昨晚我好像听见皇钟的声音了。”燕皎皎一边系着衣服带子，一边道：“那今日该宣读遗诏了吧？”

沈书衍看着窗外，目光悠远：“应该是吧。”

“咦？”

沈书衍看向坐在案前的燕皎皎，见她手中打开的锦盒时，神色微滞，不过，却没有阻止燕皎皎的意思。

“这是什么？”

燕皎皎自锦盒里拿出一物，她看着他道：“女子的发簪，还是木制的……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难不成，是他雕来送她的？

她拿着就要别在发间。

却被沈书衍握住了手。

她不解的看向他。

沈书衍轻轻一笑：“这是当年为表妹制作的，如今给你不合适，我过几日给你做几支你喜欢的海棠花饰的。”

给商请于月的？

燕皎皎松开了手里的木簪，无所谓的道：“其它什么款式都行，海棠花就算了。”

“不喜欢海棠花？”沈书衍挑眉：“我可是看到你每次佩戴的发饰都有海棠花的样子。”

燕皎皎皮笑肉不笑：“我姐姐喜欢海棠花，所以，认为谁都喜欢，所以，送我许多海棠花的金银首饰，发簪衣物，我呢，为了耳朵清净，不得不臣服于她的淫威之下。”

“所以，你不喜欢海棠花？”

“不喜欢，十分，万分不喜欢！”

沈书衍把木簪放回锦盒，盖上，然后问她：“那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梅兰竹菊各一支木簪，各一支金簪，各一支银簪，各一支玉簪，牡丹、莲花、桃花、梨花也都各来一支，嗯，暂时先这样吧。”

沈书衍倒了杯茶给她，取笑道：“有点像小户人家聘礼的礼单子。”

“我可不是小户人家娶得起的。”燕皎皎推开茶，扯了扯嘴角，“我不渴，我饿。”

与她的话相呼应的是她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

沈书衍失笑出声。

“笑什么笑！”燕皎皎眼一瞪：“我这是肚子叫又不是放屁！”

沈书衍顿时哭笑不得：“女子说话还是别太粗鲁好些。”

“姑奶奶我就是粗鲁了，你奈我何？”

看着燕皎皎那得意的样子，沈书衍也只能摇头，不过却也不是真的在意她的言语粗鲁。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锦盒，看着她，缓缓的道：“这盒子跟里面的东西已无意义，我收着却也不大合适……”

说着，他把锦盒放到她的手边：“你来处置。”

燕皎皎歪着头：“真的？”

沈书衍颔首。

“不后悔？”

沈书衍好笑：“你随意处置就是。”

燕皎皎一笑，打开盒子，拿出木簪，然后从中折断，她道：“就这么处置。”

沈书衍看了一眼被她折断成两段后丢出窗外的木簪，笑道：“你还真是粗鲁。”

燕皎皎鼻子里哼了哼：“我向来如此。”

沈书衍只笑不语，目光也再不曾停留在那支木簪上。

遗诏的内容是在正景帝驾崩的三天后宣告天下。

立二皇子王彦为新君。

同时还有一道赐封圣旨。

封端王为摄政王协助二皇子治理天下，封陈少游为丞相，封年复年为帝师。

“看来，这一局，平了。”

放下手里的棋子，沈书衍笑了笑，说的不知是如今的局势还是他手下的棋局。

坐在他对面的流风也放下棋子，道：“以后恐怕是一场长久的拉锯战了。”

沈书衍起身，在炭炉边上站着烤着手：“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对商请月而言，陈少游跟王慕然一家都安好，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不过……

沈书衍摇了摇头。

一山不容二虎，总有成败。

不过时间长短罢了。

没几日，新君继位，封了其母秦氏为太后，墨皇后为太皇太后。

再几日，太皇太后墨氏联合摄政王昭告天下，王慕然乃两人的亲子，是曾经的端王世子。

又几日，摄政王再度宣告天下，将在除夕夜迎娶太皇太后。

一时，天下哗然。

对于摄政王一系列的动作，身为丞相的陈少游却没有阻止，全部默认了，也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