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围坐在篝火旁的其中一名较为年长的白发老人，用拐杖支起身子，不安地起身向艾希问起。

火光在老人睁大的双眼中闪烁，艾希顿了顿：

“有怪物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乌迪尔猜测的是，它应该是来找那个东西的。”

“……”

一众沉默。

阿瓦罗萨部族里，要说得上什么重要的东西，除了和平之外，剩下的唯一一个，就是能破坏他们和平的那个东西——

那嚎哭深渊石桥下的臻冰封印：

被堵在虚空裂口里的虚空监视者。

“乌迪尔前辈的信件中提到的，那怪物身上有几分虚空的气息，我们避免不了一场恶战，同胞兄弟们，我们要联合起来！”

“联合！——”

艾希激昂地讲着：

“我会派人手前往寒冬部族与丽桑卓那里，此刻开始，我们要摒弃前嫌，一同作战！”

“联合！——”

篝火在柴堆中起舞，晃眼的火苗冒着火星子飞出，在高空中翩翩浮动，几息之后，看不见踪迹。后来，在宣扬完毕的几些时候，艾希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去到后方，吩咐人手去其他部族报信。

王丰阳还不知道此事。

一路走来，前方暂时还没有感知到什么人类的气息，有的只是零碎稀散的普通野兽与其他生物的活动迹象。

夜晚与大雪，让王丰阳踌躇，脚步慢了许多。

远方刚从部族里出去的传讯人，他们骑着战马，火速往其他部族的方向赶去。

而阿瓦罗萨联合部族里，已经开始在整备武装了。艾希在把消息放出去之后，恰好在这时，有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也加入了他们的阵营。

“我来自艾欧尼亚，叫我永恩就行。”

“是圣僧李青的意思吗？”

艾希在主帐营中接待永恩，永恩久违地喝上了一碗热汤。

“算是吧，大部分是我门上师父的意思，此次前来，是想查看下封印的情况。”

“……”

艾希翻阅纸张的手上忽然停住了动作，顿了顿，她不太自然地回复：

“抱歉，现在情况特殊，我们还不能让你靠近封印，这段时间都是，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封印。”

“你心神不定，最近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永恩看出了艾希不安的情绪变化。

艾希简单潦草地把手头上的信纸收揽到一旁，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大致简单地给永恩说明了前些时候，乌迪尔那边传来的信件内容，还有自己实施的行动对策。

“所以，现在的你对自己刚才实施的命令又感觉到不尽人意？”

“是吧，我觉得应该可以做得更好一些，单单只是我的几笔书信，远没有乌迪尔前辈那种说服力。”

“你该亲自动身？”

“我想……”

永恩打断了她：

“你本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来者真是冲着虚空封印去的，我们必然是责无旁贷，但如果我们这里失守了，弗雷尔卓德的任何一个角落都难逃其责。”

“……”

“责任不单单是你一个人能扛下的，我们都有责任。”

“晚辈受教。”

艾希起身给永恩鞠躬作了个礼，永恩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接受她的敬意。

“嗯，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等待艾希坐回位置上，永恩接着问道。

艾希的表情与情绪都稳定了许多，也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上：

“接下来，我们部族的战士们会全副武装，去到东面口应敌，也会有一小部分的战士去东南方的小道口驻守。”

“嗯……我觉得有一点，你们做得不是很好。”

“前辈请说。”

“那来者何名何姓？”

“这……”

“那来者是何目的？不知准确？”

“呃……”

“那来者来自何处，实力几等？”

“永恩前辈，情况紧急，我们得不到那么充足的情报，我们只知道，它并非人形，而且，与虚空有染。”

永恩双手在矮脚桌面上稳稳放下，刚刚端起的一碗热汤已经喝完了。

片刻后，永恩用自己的方式反驳了她：

“我的身上也不乏有亚扎卡纳的气息，但那是狩猎的结果。”

“那……前辈的意思是，让我们先尝试与那来者谈谈？”

“无妨，视情况而定吧。”

永恩撇下一句棱模两可的答复，起身离开了营帐。

营帐外头仍是不见停息的漫天大雪，在他们眼中，远处的怪物在逐步逼近……

王丰阳的眼中，只是盼着雪能停，或者来个活人、最好的当地人，让自己问问路也好啊。

这鬼天气，想张开翅膀上空是不可能的了，虽然自己不害怕严寒，怕就怕在飞着飞着，翅膀冻僵了都不知道，呼哧着很可能突然就断裂掉。

走着吧~

走着吧——

夜晚的宁静，耳旁只有寒冬冷风在呼啸。

清晨，天色蒙蒙亮起，王丰阳好像感应到了，前面好像有人类的气息。

嗯！？

呵呵，终于，走了一天一夜，终于是让我见到人影儿了！

王丰阳心中无法言语出的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展开翅膀飞过去。

能见到人，那就有可能问到虚空监视者的事儿，那样就很容易找到地方了。

感知着，王丰阳比较出自己离那里的距离不是很远，那就，放肆一次吧。

于是乎，好久没有展开的双翼，久违张开的过程都显得咔咔作响，是被低温冻到定型了么，感觉光是展开就已经要断裂的样子。

‘大不了牺牲几个可怜儿，桀桀桀~’

这里的低温压抑着王丰阳的情绪，同时也让王丰阳保持着理智。

但只要到情绪激动的时候，亚魔血脉独有一份的猖獗与血脉中磨灭不去的无情肆虐，让王丰阳的理智几乎被压缩不见。

清晨的气温与深夜时相差无几，要动用双翼飞翔，血液就要完全活动起来。

亚魔形态下的王丰阳，放肆的思想和欲望在悄无声息中，把自己的理智推挤下位。

前方，很快，就在肉眼中可见了——

那群全副武装的人类。

“嚯——？这是要干什么？”

王丰阳一副高高在上，悬停在前方十米左右的空中，以俯视蝼蚁一般的姿态与眼神看着这些阿瓦罗萨人。

“弩手，上——”

“慢着！！！——”

前头发号施令的阿瓦罗萨人刚有俩字脱口而出，还没来得及喊完，队伍后头就有一人用更大声音叫喊着让其停止。

“谁，什么事！？”

发令的队长颇有不爽，拉转马头看向从队伍后排挤过来的传讯人。

传讯人气喘吁吁，缓了好一会儿后才接着说明：

“战母、战母让我们先尝试、尝试沟通。”

阿瓦罗萨的部族中，几乎没有什么不讲理的人，战母的指令自然也是大部分人的意愿，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大家都会愿意执行。

队长低着眉眼思考了一阵——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领队，战母特意让我再嘱咐您一句……”

“什么？”

“万事小心，见机不对，先攻为上。”

“呵呵，我就喜欢这句话，好了，赶紧回去吧！”

对话完毕，领队的调转马头，他与刚才那个传讯人的对话，实则都被王丰阳听到了。

一来，王丰阳听到了‘战母’，那无疑就是艾希了，二来，也可以确定，他们这一支部队，是阿瓦罗萨人。

怎么，设定变动了么？我记得，阿瓦罗萨人应该不喜欢战争才是。

“前面的，警告你立刻着陆，否则，弩箭齐发！”

那个领队喊得很大声，扫了一眼过去，他们前排是战马一列的战士，战马后面有两三百密密麻麻的弩手，那些弩手都已箭在弦上。

王丰阳倒是不会惧怕区区弩箭，但有得谈嘛，必然是可以试试的。

停止挥舞翅膀之后，王丰阳整个身体像是突然停止运作的机器一样，一瞬间坠下，在雪地里砸出一圈不小的雪花。

“要说些什么？”

在双方视线还没清晰可见时，雪雾中，王丰阳率先开口。

领队一列的前排马儿都因为王丰阳的动作，那激荡起的雪块让马儿略有受惊，前蹄止不住扬起，战士急忙稳住。

领队看出了这个来者的不怀好意。

但战母有话在先，万不得已，开战之前先问个缘由才行——

“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啊——，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这么问，我耳朵都听起茧子啦~”

王丰阳的理智在被消磨着，而却不自觉。

面对领队的质问，王丰阳少有的没有正面回答：

“我叫王丰阳，特地来看望下你们家里的宝贝~”

饶有一番阴阳怪气，面具戴久了，王丰阳竟然已经习惯了这副姿态与感觉。在他看来，有些时间，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最初的自己要好些，还是改变之后的自己要好些。

无从选择，就顺其自然吧，

只要，没有迷失本心，用何种手段、走何种道路，都行！

对，王丰阳所求的，只有结果。

领队的阿瓦罗萨人与覆雪平息后的王丰阳面面相觑，看那王丰阳一副嚣张姿态，气不打一处来。

但相比之下，更多的，是无名、无法言状的恐惧感……

王丰阳在他们眼中，可谓是十足的怪物，谁的身高能如他一般？

目测近五米的身高，浑身突兀的尖刺，漆黑的甲壳隐隐透着暗红，但是手掌的大小，就可以完全握住他们大半截身子。

真要……动手？

部队里头，不乏有些战士咽了咽口水，没有想逃的念头，只是单纯觉得，这样死得不值。

良久，一声不吭、脸色阴沉的领队，将腰间的马刀拔了出来：

“放！！！”

中排的弩手们，齐刷刷将弦上之箭发了出去，顿时间，漫天飞雪被密集的箭矢覆盖。

“呵呵呵，好一个领头人，好一个‘先攻为上’呀~”

王丰阳嘲讽着，望着朝自己砸来的箭雨，心中热血沸腾，嘴角止不住裂出狂放的笑容。

这场战争如果是必要，那便是止乱止戈；

若是不必要，那便是阿瓦罗萨最大的错误。

王丰阳不会觊觎任何人的东西，现今不同以往，现今的自己，如有需要，自然有人逼着自己动手，

比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