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朕真的崩了，你怎么办？不要逃避这个话题，你知道的这个问题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朕想要知道你怎么想，才能知道要怎么为你安排。”

“皇上您什么也不要想了，臣妾实在不用您安排，臣妾现在啊就想着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臣妾就随着你一起去吧，至少陛下您也不孤单，臣妾也能有一个离您较近的位置多好！臣妾想想就会觉得很知足。”靳云舒这是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和皇帝谈起这个话题，靳云舒从来只是以为皇帝谈起这个话题只是因为身上不舒服，情绪比较消极罢了，第一次发现皇帝其实是心里想着要为自己打算些什么。

“真是个傻姑娘，你知不知道若是这样靳太傅要多伤心，他辛辛苦苦的培养了你这些年在朕见过你之前你十二岁的时候就是扬名天下名满归城的归城第一小姐，不是让你做傻事的。你还真准备把小三儿就这样扔给皇祖母吗？你应该知道皇祖母就算是能护的了他一时，也护不了他一世。”沈煜虽然一边骂着他傻一边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傻姑娘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吧，妾身其实真的管不了，至于祖父他的人生跌宕起伏臣妾只希望能做一个让他骄傲的孙女。臣妾在上阳宫的最后一天见到祖父了，祖父和臣妾说了许多，祖父说他会支持臣妾的决定。”靳云舒心里其实有点后悔，刚刚那句话有些冲动了，但是现在既然收不回来了，干脆就将错就错了。

在皇帝的心里似乎是一下子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小三儿才两岁多，他身边的这个小女人能说出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样的话，他现在就在后悔如果当时没有在西山小猎场遇见这个姑娘，如果当年先帝没有下旨赐婚，她现在十八岁的年纪也该是有孩子，有丈夫还有一个大家庭的当家夫人了，而不是呆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里，一辈子都要困在里面。现在她十八岁的年纪就要想着和他一起死，只是因为想要离自己的丈夫近一些吗？

“皇上，您哪里难受？臣妾叫太医来吧。”靳云舒看着眼角和脸上忽然就出现泪水的皇帝一时间居然有一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皇帝这是怎么了。

“没事，叫太医来也没用，朕希望不会让你后悔今天说的一切。”

之后的日子里靳云舒发现皇帝是愈发的愿意和她呆在一起，即使是高热烧的昏昏沉沉的时候，偶尔也会叫着靳云舒的名字，甚至会突然一下惊醒过来，看到她就坐在旁边又握着她的手慢慢的睡过去了。自从靳云舒和皇帝说过要一起去给皇上殉葬的话之后，皇帝不再和她提过要她远离，不再提以后要怎么办，似乎现在还很享受有她陪伴的日子。

“皇上，你醒啦。有没有哪里难受？也是时候是太医把脉的时候了。”

“不见，每一次都是一样的说辞，他们没说烦了，朕都听的都烦了，多一次少一次的没什么事。”

靳云舒不知道的是其实这偌大的乾名宫每一天都在死人，皇帝从生病到现在有两个多月了，乾名宫几乎每天都在死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没有一个帝王愿意就这样死去只是皇帝总是会下意识的在靳云舒的面前保持一个较为温柔的样子，他不希望她看见他暴虐的，没有理智的一面。

乾名宫内虽然时而会在黑暗的地方血雨腥风，但是终究还有温情脉脉的一面，皇帝的心里虽然暴躁，但是至少还有靳云舒在身边。乾名宫外如今形势波云诡异，皇帝一生病就是两个多月，而且是日益严重的态势，皇帝一共四个皇子，朝中文武大臣各自都在想着这站队应该怎么样才能与人与己有利。

长安宫里太师府的女眷几乎是每隔十日就会入一次宫，也不知道是谁安慰谁，王淑贤现在就想找一些安全的寄托，皇帝病重也许就快要崩了，她喜欢了那个男人十三年，现在还是要考虑以后要怎么办，考虑孩子，考虑自己，考虑王氏一族。

储秀宫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应，只是据说萧贤妃的父亲和叔叔都已经返回边疆，而且现在边疆的动作似乎也是比较频繁，大有大动干戈的样子。

至于李贵嫔似乎现在是和三公主的生母兰容华走的比较近，众人也都没法理解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会和无权无势的兰容华走得近的时候，众人发现兰容华近来自从三公主满月之后就频繁的出入延寿宫。

至于一直住在延寿宫的三皇子，现在正在乾名宫的良妃娘娘，基本处于世外桃源的状态，至于本应该是门庭若市的靳国公府直接就闭门谢客了，对外说靳老国公感染风寒不方便见客。

“曾祖母，您说父皇还能继续教儿臣写字吗？阿娘她不会有事的吧。”

“孩子，你别担心。哀家相信你父皇一定会没事的，等你阿娘来了你就可以回上阳宫了。”

“哦，那我就相信曾外祖母一次，相信父皇和阿娘一定可以。”

“孩子，你告诉曾祖母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像你父皇一样。”

“像父皇什么呢？像父皇写的字写的那么好吗？可是父皇已经很久没有儿臣写字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拿这样的问题问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她也知道靳云舒把这个孩子送到她这里来就只是想给这个孩子找一片净土，只是世家的孩子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一定要被其他不如他的孩子压在头上，但是这个孩子还小呢。

“祖父，明明皇上也许更加属意三皇子，您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妹妹做那样的选择？您应该知道那样的生活留下的也许就只有三皇子一个人了。”

靳老国公依旧坐在小躺椅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却久久不见翻动，眼神似乎是落在了眼前跳脚的小孙子身上，但是却又是放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