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楼阁内，静默无比。

周围的窗户没有大开，窗边的帷幔偶尔随风舞动，令人奇怪地是，这屋内白天也点着蜡烛，显得气氛十分异常，但是身处其中的人却浑然不觉。

武清瀚抬头看了这里一眼，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自从幼年遇到老谷主以后，就被老谷主时刻教导在身边，那时他记得他爹和他娘都是极为反对的，但是奈何他自己执意如此。

是的，打小他就是认死理的人，也是遵从自己内心想法与理念的人。

他很庆幸，遇到了老谷主，不仅是老谷主当年救了他，而且还教会他一身医术，才在小神童之上又有了小神医的虚名。

他也感怀，仿佛自己拜入师门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事实上，自从8岁起，他就已经来到了药王谷，在这里还结识了很多伙伴，甚至有幸成为了他们的大师兄。

终于，他吐出一口浊气，去掉身上的少年之气，颇为严肃的对着面前的空气拱了拱手，低头拜道：“弟子见过老谷主，徒儿今日有事询问，还请相见。”

武清瀚并未起身，而是一直鞠躬等待回答，但是阁楼里还是一片寂静无声。

过了好久，终于传来一个咳嗽的声音：“是……瀚儿来了吗？”

“确是弟子。”武清瀚低头拜道。

“真是好久都不曾见到你了，有什么事情上来说吧。”楼上传来了声音，武清瀚立即起身，迈着轻轻地脚步向上走去。

经过转角，武清瀚又向上踏上了一层。阁楼上方，视野与楼下完全不同，而且光线十分刺眼，武清瀚伸出袖子遮挡了一下向他射过来的光线，再次抬头，这才看到了阁楼上方坐在椅子上的公孙野。

只见公孙野今天精神状态有点差，不时地用手捂着嘴，眸光并未看向武清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武清瀚能够看到远处的一片绿色风景。

武清瀚又仔细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公孙野，衣冠整齐，眉目慈祥，看着的确是个中年人，只是也是身体不太好的中年人。

武清瀚记得，自己当初遇见公孙野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双腿残废了，公孙野也提到用过针灸、药物等治疗方法，几年间使用了不知道多少名贵药材，但是都不见好，逐渐地他也就不再想办法积极治疗，后来甚至都不再出谷，这回小小那一拨人来，师父能亲自接见还让自己感到有些意外。

武清瀚低头，望着远处那摇曳的树枝，不禁想起来在自己小时候，曾经在心里暗暗发誓，日后必定会治好师父的腿疾。

可惜……还没等治好他的腿疾，倒是自己先跑到师父他老人家面前求取断续膏治腿之法。

忽然，一阵清风吹来。

武清瀚开始回神，而这时公孙野也转头，看向了他收的这个徒弟，满眼欣慰地点了点头：“说吧，今日所来为何事？”

武清瀚心里计较了一番，突然开始正色道：“师父，弟子冒然前来，所谓的是药王谷不传之秘——断续膏！”

重重地咬紧了最后的这三个字，武清瀚瞬间低头，不再出声，但是他的心理却像打鼓一样。突然，公孙野眸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武清瀚，而后问了一句八杆子也达不到的话。

“见过小小他们一行人了吗？”

正在低头的武清瀚不敢抬头，只是心里讶异了下，随后拱手出声道：“见过了。”

“你认为他们如何？”

“如何？”这是师父给自己的考题？武清瀚低头思量了一番，脸上还有些许稚气，只见他眉头紧锁，过了片刻，回答道：“他们实属高人也。”

公孙野一听从他嘴里说出的话，顿时来了兴趣，继而问道：“高人？！如何见得？”

此时，武清瀚终于抬起他稚嫩的脸庞，看了公孙野一眼，而后低头谨慎分析道：“首先，他们一行人的武功都极高，清瀚即使武功拙劣，这点倒是能够感受出来，最夸张的不在于此，而是他们都是与我年龄不相上下的人。”说到这里，武清瀚倒是自嘲了一下，而后轻声道：“如果我这样的都算是神童，他们岂不是比我更厉害。”

“其二，除了武功修为，他们随行的绿芜姑姑医术也极为高超，徒儿有幸领教一番，曾共同医治一位病人，恕徒儿妄言，绿芜姑姑的医术手段应该不在师父之下。”

想了一下，武清瀚继续道：“还有一点，这行人比较神秘，但是想来其中也有身份尊贵之人。这从他们一进药王谷，就能得到师父与少谷主的接见就可知晓。”顿了一下，武清瀚看着公孙野说道：“而且……那位姐姐，也就是师父您亲自接待的那位，她……不知道使用了何种办法竟然能够拐走药王谷中的小浣熊，成为她的灵宠。”

没错，在武清瀚看来，小浣熊就是被拐走的，因为他来到这里这么多年也不曾看见小浣熊领地中的生灵搭理过谁，更是不敢轻易招惹，而今竟然心甘情愿跟在小小身边，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是的，武清瀚再老成也是个孩子，他是绝不会想到熊熊是迫于厉天行的威慑和小小手中的吃的才屈服的。

说到这里，武清瀚好像又想到了昨天他们先自己一步找到并相救兄长的事情，只是心里感觉到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当着公孙野面前提出来。

至此，武清瀚回答完毕，如同小童一样，躬身等待公孙野发话。

见武清瀚不再继续说了，公孙野眼神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接过话道：“如此，你可愿与他们一起追随小小？”

武清瀚：“！”

瞬间，武清瀚抬头，再也顾不得仪态，张着嘴巴望向公孙野。聪明如他，他当然知道师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是……为自己谋以后的出路？！

父母之长，为之计深远。

公孙野是对武清瀚真心相待，更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相较于他父母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比他亲生父母做的更多。自己身体情况自己知道，指望着公孙榜光宗耀祖是不可能了，但是他放心自己的儿子来守药王谷的安宁。

只是……武清瀚的情况不一样，他不适合待在药王谷里，他适合更为广阔的天空。

于是，公孙野才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