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风沙好埋骨）

（不好意思！标题没有打上去！很晕！）

魔域边境广袤无垠的千里风沙带是黄土埋骨的好去处，这里是隔绝中土国门和魔域腹地的一道瘴气横行肆虐的天然屏障。曾经的魔域大战，多少雄姿勃发的青壮甲士怀着一腔热血开赴杀入魔域，最后十之八九都落得一个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悲凉下场。双方不想继续损耗血拼国力财力于是不谋而合认同大鸿王朝在魔域边境建筑望北城再添上一道遮羞布。

北挡魔兽妖邪横行的魔域，南遮偏安一隅的王朝。

这块遮羞布何时等到哪一方率先觉得该有所作为的时候便会毫不留情面的一把扯下来，之后便是再进行一连串血流成河的举国拼杀，至于谁能赢谁会败真的说不好。如果说二十年前双方胜负在五五开之间，但是近几年大鸿王朝更重武治，所以境内涌现了大批剑术卓绝的好苗子，用不上十年，王朝的武力储备肯定能再次拔擢提升一个档次，到时候与一直在走下坡路的魔域拼死一战必然大获全胜。就是不知道魔域境内的那几尊武力跻身天下前几甲的真身菩萨和魔头是否能够坐视不管，只恐怕到时候天下会再翻云覆雨，很有可能进行一次彻头彻尾的大洗牌。至于这不可预知的动荡究竟波及范围有多么大，完全是那些个王朝内阁宗庙之中饱读诗书的大学士无法揣测预支的。

风沙带上

一队今早出望北城运送香料的商旅，有三十号人，在边境地带赶路。三十人中有二十五名身强力壮的男子，还有三个负责男人们衣食起居的女人，还携带了两名年岁三四光景的幼童，应该是属于家族式的马帮商旅。运送的货物绝大多数都是香料，不过有一小部分是不能见人见光的，当然了在望北城到魔域这趟线上面讨生活的也绝大多数不是好惹的主，运送的货物更是拿出来都能吓人一跳，好在望北城不搜查商旅运送货物，只需要缴纳一定的城安费用即可顺利通关放行。

这号商旅算是颇有来头，来来回回这趟线也过了不下一百次，只是仍然不敢掉以轻心，遇到黄灾风灾天气，一个不小心也会倾覆在黄沙之中。

望北城有歌谣说的就是这边境上面的千里风沙带哪里是茫茫黄沙，分明是累累白骨，一脚踏上去便是万人之上，穹顶之下。

领队的头目叫巴德，是个牧民的儿子，在跑马帮这一带是资历威望很高的老油条了。年轻时候跟着家里人躲避战乱逃到望北城这边，没有哪个姑娘能看的上这个外地跑来的穷小子，不想穷一辈子的老油条便勒紧裤腰带跟着马帮出城运送香料，好几次险些就把命丢了。尤其有一次真是要命，连连卷了三天的黄沙，屁股后面还有一个杀人成瘾的魔头一直死死追着，最后跑的口干舌燥躺在地上心思老子干脆不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个叫王大勇的狩魔人给从黄沙里面刨了出来，趁着还有那么一口气便给救了，老油条到现在心里面还惦记着这档子事。现在自己拉起来一支队伍也在这边境上面混的风生水起，有模有样。这次本来不愿意走，可是无奈雇主面子大，出手还贼他娘的阔绰，直接拍了一个让整日把命拴在裤腰带上面的老油条无法拒绝的价格。出来跑马帮走商旅不就是图财嘛，人不歇马不停，只要钱到位丝毫不吝惜趁着这个天下魔头齐聚魔域腹地的风口浪尖再把脑袋瓜子悬在裤腰带上面一次。回头看了看这一队的香料也确实值得冒这个险。何况自己信得过这支由自己亲手带出来的铁打队伍。

在这条线上混饭吃委实是不容易的行当，不光实力过硬命也要过硬，魔域这凶险横生的境地还真就不是你有本事就能够活下来。老一辈人讲做人能够不死于战乱横祸，生老病死，颐养天年便是天大的福分，对于在魔域这趟线上面抢食混口饭的人来说尤甚如此，这颗脑袋能不能在腰带上面别的安稳除了自身要有打铁过硬的实力，还要有与生俱来的运气。

从白日走到傍晚，再到深夜，这一趟出城行至月牙坡，一路上相安无事。对于经验老道的老油条巴德来说，心里面清楚的很，越是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候才越发的要谨慎前行，免得一个大意不谨慎阴沟里面翻了船最得不偿失，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老话越听越是在理。

这支马队有二十匹马，和六头骆驼，五五分开驼货备用。三十人中有十八名行当武师随行跟班。另有本地向导两名，加上一个前几年从边境前线退下来的老兵，这老兵说是在望北城当差的时候风光无限，一路做到了折冲都尉，差点成为望北城主王汉平直接统帅的麾下猛将营其中一位，不过运气有点不佳，就在快摸到人生巅峰的时候在一场冲突之中叫魔域骑兵把一条腿给扎透了，成了瘸子，郁郁不得志到退役，心思着给商旅帮闲赚点银钱，回到中土置办几亩良田养老。

名叫巴德的老油条实则有着狗一样的灵敏嗅觉，可能与他是牧民的儿子有很大的关系，天生老马识途的本领走过的道就像用刀刻在脑子里面不会忘。不过他生性谨慎，即便是这趟线走了不下百遍，仍然每次出城前都要舍得一些银钱雇佣两名本地向导，否则出行心里面是真不踏实。

入了夜以后车队的速度便要放缓，给人马一个喘息休息的时间。

“阿爷，阿爷.....”

“阿爷”这个称谓在中原一部分地带就是爹的意思，而在游牧民族口中更多的就是祖父。一路小跑到马队头前的小孩叫伊桑卓，这名字在牧人语言里面是勇敢无畏的意思，这小孩是老油条巴德的外孙子，长得十分壮实可爱，虎头虎脑的招人喜欢，两颊上面有游牧民族打娘胎爬出来的就带着的高原红。

“呦，小伊桑卓，怎么不陪阿娘在车厢里面学编织斗笠，一个劲的瞎跑叫人不省心。”虽然话语里面有长辈埋怨小辈的意思，可是还是抑制不住隔辈亲的宠溺直接给抱起来搂入怀中，用长满浓密胡子茬的下巴去蹭他的小脸。

“阿爷，阿爷........阿娘讲过了月牙坡上有吃人的妖怪时常在夜间出没，是不是真的？阿娘说这吃人的妖怪喜欢小孩却偏偏喜爱吃小孩子的屁股蛋，到底是不是真的？”小孩子童朴的声音回荡，看起来是害怕自己的小屁股蛋被妖怪一口啃掉。

白天的时候商旅车队也遭到风沙带一些孱弱的魔兽攻击，如果进入魔域看不到一只魔兽才叫真正的令人害怕呢，那就说明肯定有级别境界贼老高的大妖兽出没，小屁孩巴德是第一次跟随马队进入魔域，白天一只长着六个脑袋的黄沙狐狸就把这小子给吓得缩在车厢里面不敢探头出来，结果那只骚狐狸被一名随行武师用铁棒敲烂了脑袋。

六个脑袋悉数被敲的粉碎！

已经荣升为阿爷的巴德宠溺外孙子到了过分的地步，怕这小家伙旅途寂寞，所以特地讨来一个牧民家的小妮子陪伊桑卓玩耍，实则也有谈婚论嫁要从娃娃抓起来的意思，草原上面牧民给狗配种都是从小狗崽开始便丢到一个窝里面轱辘，长大发情以后不陌生，毕竟姿势早就演习了不知道多少遍，轻车熟路的好办事。

巴德知道小家伙这是被吓怕了，便逗他问道“小伊桑卓是怕咯？”

小家伙梗着勃颈倔强道“才不怕呢。”

可是说完以后马上又心虚。

巴德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说道“阿爷我一杆子铁棍横行魔域，这里有吃人的妖怪是不假，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对我打一对，小家伙不用你来担心了，赶紧跑回车厢玩去吧。”

小伊桑卓似乎是明白了阿爷的意思，本来也没有缠着老人家讲故事的念头，放了心以后便小跑着要回车厢。

巴德阿爷言笑晏晏，眯缝着一双浑浊眼睛看向小跑而去的外孙子，心里面心思着干完这一单自己真就该隐退了，买上一群牛羊回到草原老家那里逐水草而居，死后送上山去天葬，落得一个往生极乐的圆满结局不比什么都强。这跑马帮的生意也终归是要交给年轻后辈的，不可能让自己这个土埋半截的糟老头子继续在这条线路上面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可立马一股妖风作祟，卷过马队商旅以后，老油条心头的所有念头顷刻间被践踏的粉碎，脸上的笑容也都被这股子阴风刮走。

小伊桑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股子邪风卷上半空，然后落到一个背生双翅的毛头男人手中，这男人不断的拍打着青黑的双翅，头发湿漉漉的垂下来遮挡住面颊，只能看到凄冷阴森的笑容，浑身上下衣服褴褛破旧，赤足光脚，单看这男子衣着面容十分狼狈，似乎刚刚从哪里逃出来一样似的。

毛头男人拍打双翅悬空而停，发出断断续续的狞笑道“这个肉乎乎的小孩子我就带走了，搁在往日老子肯定是要把你们马队洗劫一空的，今日只取一个小儿算是高抬贵手，你们趁早滚蛋！”

十八名剽悍武师提刀扛棍的冲过来，在魔域地界行走遇事不能怂，一旦怂了怕了才真的叫灭顶之灾呢。何况这些武师这一趟下来都要收取不菲的银钱用来保驾护航，若是连马队的小主人都保护不力送入妖怪肚子给吃了，那恐怕是要砸了自己的招牌和饭碗。望北城里面的武师大多都是靠着名声吃饭的，集群接揽生意，没有金刚钻哪里敢揽这种瓷器活呢？！所以遇到事了自然也就不怕事，十八名武师之中可不缺能够飞檐走壁，杀妖降魔的实打实高手。

此刻距离马队南北两个相对的方向二十里处，南处一名身材伟岸的男子用绳结木板拖着另外一名身着服装店伙计装束的男人行走过来。

北处一名男子身着破旧袈裟，手中握有一串三百六十颗完整兽齿串联成的佛珠，勃颈上面套着十八颗人头颅骨的念珠，面带半截面具，只露出一颗浑浊眼球，头发好似高蓬杂草一般的乱，分为两层，一层根根冲天，一层散乱垂下，腰悬一把朴素老旧的戒刀，委实是一副苦行僧似做派的男人向马队这边缓缓行来。

苦行僧口中念叨着外人听不懂的玄妙经书小歌谣“这天地无用啊，尽是不平，不公，不道。我欲成佛啊，伸手摸不到天，抬脚踢不到地。还是这风沙好，风沙好埋骨啊............”

一句“风沙好埋骨啊.”

悠扬婉转，在月牙坡的夜色中逛荡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