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爬上了山，墓地不大，很快就找到了冯慕华的墓地。当时那名同事和母亲关系不错，给她做了墓碑，上面选了她入职时的那张照片。只不过后来，同事辞职去了外省，就没有来看过她了。

墓碑还算干净，春天到来，草木萌芽，墓地旁边在青色烟雨中，几簇嫩芽绿草安静生长，还有些杂草。

林沐拿了些祭祀的东西过来，还抱了一束康乃馨和百合花。她也不知道母亲喜欢什么花儿，就按照自己的喜欢选了。将花束放下后，林沐站在墓碑前，细雨打在了她的脸颊上，女孩的睫毛颤了颤。

许言琛和她站在一起，看了她一眼后，问道“要我回避么？”

林沐抬眸看了他一眼，许言琛淡淡一笑，将手上的伞递给了她，望着不远处的一棵玉兰树道“我去树下等你。”

说完，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起身离开了。

雨下得不大，撑不撑伞都没有问题，玉兰树叶子大，也遮不住雨幕。许言琛站在树下，想着墓碑上的照片，望着远山，安静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身后传来脚踩青草的声音，回过头，女孩撑着黑色的伞从雨中走来。她穿了黑色的衣服，一张小脸裹在黑色的围巾和乌黑的长发下，衬得双唇更为红润。

她皮肤白，脸上的颜色也格外鲜明，所以眼眶红起来时，格外明显。她或是委屈，或是为了母亲委屈，哭了以后总比一直闷着强。

等林沐走近，许言琛还能看到挂在睫毛上的细小泪珠。他抬起手，拇指指腹淡淡一擦，说“走么？”

林沐点了点头，许言琛还未转身，她抬手拉住了他。女孩手上的黑伞掉落在旁，她的双手顺着他的腰侧滑过，最后，用手臂环抱住了他。

脸埋在许言琛的胸前，女孩声音不大，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打在许言琛的身上。

“好想有个妈妈。”

想要有个亲生的妈妈，可以撒娇，可以抱怨，可以对她唠叨，可以在她生活工作不如意时，给她安慰给她鼓励，最后给她做她爱吃的饭菜，然后将家里装点的温柔又整洁的妈妈。

她不是白眼狼，李丽华对她是很不错的，但有些血缘和骨头里带着的东西，别人复刻不了。

林沐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想要一个妈妈。

怀里女孩身材娇小，许言琛的身体可以将她完全抱住。这时候，所有的安慰和保证都是徒劳，他安静地听着她说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两人在玉兰树下抱了很久，雨越下越大，天被阴云遮住，黑沉沉的。后来，两人从墓地离开，回到了家里。

回家时，外面的雨刚好下大。林沐和许言琛身上或多或少都淋了些雨，因为下雨，天气有些阴冷。两人回家后洗了个热水澡，林沐洗得慢些，等洗完下楼的时候，许言琛已经熬好了姜茶。

暖暖的味道直冲鼻腔，林沐拿了杯子，热度透过杯体传递到手掌间，被冷冻的身体渐渐缓过神来。

从墓地离开后，林沐情绪平复了很多，她喝着姜茶，许言琛坐在她身边，正抬眸端详着她。林沐抬手摸了摸脸，手掌因为拿着水杯变得有些发烫。

“脸没洗干净吗？”林沐问。

“没有，只是看看。”许言琛浅浅一笑，淡声道。

现在才下午四点，但外面阴云黑沉，天都像是黑了一样。窗外冷风呼啸，房间内开着灯，却暖意融融，眼睛被水杯里的雾气蒸腾着，林沐的心也渐渐被热开。她笑起来，放下水杯，张开手臂，道“老公抱抱。”

男人低声笑着，他后靠在了沙发上坐好，将林沐像是抱着小孩一样抱在了她的身上。林沐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身体被他完全抱住，林沐歪了歪脑袋。

“进度条百分之八十。”怀里的女孩说道。

说完，她从他怀里起身，只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抬头看着他，说“现在你可以跟我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了吧？”

看着她唇角的笑，许言琛眉眼微垂，半晌后，看着她道“很久之前，你母亲还没有去世，爷爷找你父亲有事，我见过你，在襁褓里。”

“你见过我妈妈？”女孩的重点果然跑到了这上面。

许言琛点头，说“我那时候才五岁，记不太清楚她的长相了，不过她的眼睛和你很像。”

林沐眸光微动。

许言琛歪了歪脑袋，在林沐的手指上吻了一下，女孩手指纤细，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蓝宝石安静的闪耀着。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说林沐，她希望你平安顺遂，向阳而生。”

林沐的心有些发烫，许言琛与她视线相对，继续道“她问我你好不好看，我说好看。她还开玩笑对我说，将来给许言琛做妻子好不好。”

这是大人逗弄孩童时说的玩笑话，说到这里，许言琛浅笑着看着林沐，说“我说好。”

“但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许家和林家的关系就断了。”许言琛道。

林镇背叛许家出走，许老爷子大病。

这一切好像都有联系，林沐想起当时许老爷子和她说过的话。如果林镇当年没有背叛许家，说不定她和许言琛是一段美好姻缘。

然而阴差阳错，事情总是那么狗血。

房间里归于安静，能听到对方的呼吸，感受到对方的温度，林沐的身体随着房间里的温暖渐渐融化，她笑了起来。

“你那时候就喜欢我？”她问道。

男人眉梢微挑，无奈地笑道“我那年才五岁，你还是个婴儿”

林沐哈哈笑起来，许言琛也笑起来，小夫妻抱在一起笑着，全然不管外面的风雨。

“进度条百分之百。”在笑完之后，林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眼睛亮晶晶的。

“嗯？”许言琛看着她。

林沐抱住他，脸颊不知是笑得还是因为其他，有些微红。她抱住了许言琛，柔软的唇凑到了男人的耳边，声音软软。

“可以不用分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