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这些站在顶峰的修士，互相间对于天地规则运用的手法尤其容易学习，因为针对的都是同一个目标，各自的悟性也绝不会差，可说一看就会，甚至推陈出新，构建出独属于自己的也不在话下。

老者许是发觉出情况的不妙，又惊骇于秦川的实力，从而故意的暴露了出来，为的只是尽快逃离。

虽然他们被杀死的几率少之又少，可世上之事，比死亡还难受的事情多得去了，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可谓信手拈来，都不待思考的。

三秒的时间匆匆而过，就见秦川屈指轻点，微波荡漾，那些天地的排斥力量急剧减弱，直到完全察觉不到。

吐出一口浊气，秦川唇角挂着戏谑的笑，寻找平衡时，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命运丝线牵连己身，使得他再次受到这番天地束缚，不再能无穷尽的引动天地力量，神庭之主的计划，在某个方面算是非常成功。

数根延伸至不知何方的命运丝线呈现出淡金色，不可单方面的斩断，除非已是成道之躯。秦川未受规则洗礼，显然还未成道，而今之计就只能一道又一道的去亲手化解了。

幸而神庭之主等人，在短时间，也就是数千年内应该腾不出手对付他，无需过多担心。

面容变幻，黑雾散尽，和煦阳光带来了久违的温度，秦川黑发如墨，一袭漆黑长袍，昂首挺身傲立万里高空之上，通过重重云雾，俯瞰下风，带着抹淡淡的玩味。

真是一些该死的家伙啊！良久，他微笑着道出似在骂人的言语，眉头轻挑，身形虚幻消散，只余下残破不堪的北荒。

……

大地不断地震荡终于停止，那死到临头的危机感缓缓消散，莫名的巨大失落感随之而去，江瑶柳眉高挑，挑着眉，嘴角噙着复杂的笑，也是妖艳动人。

“你在笑什么！”全白震怒，目眦欲裂，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不由分说的对自己动手，害的那两根金色的命运丝线牵扯到他的身上，相当于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原本他打算将勾峙、勾怜两人不留祸患的斩杀，但现在有命运丝线的牵连，如若他这般做，恐怕会遭受到更为严重的后果。

数千年不得寸进都算好事，就怕天地发怒，提前引动天劫亦或者寿命锐减，再无成道之机。

想到此处，他只得硬生生的咽下那口名为不甘的气，怀恨的看了江瑶一眼，带着不成人形的勾峙、勾怜两人向南海所在的方向疾驰。

江瑶美眸扫过，没有停留，身形亦渐渐透明为无。

只留下疑惑不解的于以蓝皱眉仰望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红唇张合间，无声念叨着“秦川”两字，却不自觉。

晶莹的泪水盈满眼眶，好似装满水的水桶，突然破了几个小洞，不受控制的淌出。

麻烦。秦川伫立高空，眉头紧锁的看着这边，只觉尤其麻烦，平静无波的心境也激荡起了不太明显的涟漪。

在他神识感知中，一根金色命运丝线正将他和于以蓝牢牢捆绑，没有自主断裂的可能。

他没再去见哭得梨花带雨的于以蓝，幽深黑眸暗暗瞧向某处，就见黑袍女子嘴角噙了丝笑，温柔婉约，冷漠如冰的眼眸刹那融化，许久未流的泪水，似小溪似的静静奔流。

打量着熟悉且陌生的脸孔，秦川暗暗叹息，心中不由再次涌现出“麻烦”两字。

不止如此，除开这两道麻烦外，还有三道不差分毫的麻烦，可碍于天地规则，他也不能明说，就算知道了，意义也不大。

他连连叹息，均是无声，不禁咒骂起神庭之主等人，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

挥袖轻轻拭去不断流淌的泪滴，江瑶怔怔凝望秦川坚毅如刀削般的面庞，分不出自己心中的情绪究竟是悲还是喜，哀与乐的界限模糊不定，心跳在加速，无形的力量在操纵着她的身躯，缓步拉近与秦川间的距离。

接触到那双深邃黑眸时，她忽而低下了头，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话语含糊不清：“我们好像……好像许久未见了，这些年来，你还好吗？”

“还行吧，一路的景象十分精彩，只是凡俗的情缘太过复杂，不稳定因素太多，致使我每次都会吃大亏。”秦川迎上不停闪烁、清冷已不在的蓝眸，比想象中的还要平静数倍，堪比无情，只不过脸上却带上一抹轻描淡写的笑。

看见这抹笑，江瑶的眼眶不禁又湿润了，内心起起伏伏，五味成杂的她并没深想秦川话语中的意思。

蓦地，她投进了秦川的怀抱，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就仿佛荒寂的平原上几乎要枯死的小草，于无尽的绝望中等得甘露，看见了活下去的机会。

各种矛盾的心情在心中乱撞，仿若寻不到源头的乱麻，古井无波的湖水暗中涌动着激流，记忆里快要模糊的碎片快速清晰。秦川轻轻拂过略有银白的柔顺黑发，内心不再平静。

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长久以来的窒息感随着流畅的呼吸被吐出。江瑶近乎贪婪的感受着秦川的温暖，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中打断的泪水忍不住地涌了出来。

儿女情长，不过如此罢了，想因此为枷锁束缚住我，你太小瞧我了，天意。秦川眯起眼睛，瞳孔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没有其他的多余情绪。

江瑶所爱的是以前的他，以前愚蠢到极致而不自知的他，以前甘愿背负骂名也要实行卑劣手段去拯救别人的他。与现在的他并不相同。

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一缕有着全部的记忆的残魂，是残缺而并非完整。

他所爱不代表是他所爱，尤其在见识过那条充满神秘的道之后，就算舍弃掉这些，亦是心甘情愿。

轻嗅着女子独有的清香，他突然感到无言的愧疚，负罪般的心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波涛中的小船起伏不定，但也有平稳彼岸的时候。经过最初的情绪交感，随着时间流逝，江瑶缓缓止住了泪水，不舍的抬起头，仰望着比自己高不少的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