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夺舍来的躯壳，神魂至今都没和这壳子完全相融，不然，她的修为也不会没有大的长进，同时，她的样貌也不会没有变化，一直顶着这张她怎么看都无法满意的脸。“可以的，只要陛下静心将养……”

青雁不想自家主子情绪太过低落，不由再度出言相劝，然，姬华裳根本就听不进去，只见她不耐地摆摆手，“退下，秦红上前，朕有事吩咐。”青雁身子一颤，为免引起主子动怒，终行礼退至门外。

“陛下。”

秦红便是凤鸣渠后院里的秦姨娘，此刻，她无比激动，毕竟在外数十年，她天天盼着能被主子召回身边，盼着能在主子身边做事，在她看来，比起办事能力和自身修为，

她一点都不比姬华裳身边的四个女史差，可运气不好，偏偏她被主子指派出帝都，孤身到南域潜伏下来，做着一件不知何时才能出结果的事儿，这让她心里极为憋屈，且不服四个女史的好运，但作为主人手上的一枚棋子，既已被主人安放在哪里，她就得打心底顺从，遵命行事。

年复一年，如今她终于回到主子身边，虽说主子眼下时运不济，可她就是相信，主子用不了多久，便能重返皇宫，坐回皇座上。而她，想要在未来得到主子器重，当务之急无疑是多为主子分忧。

眸中神光复杂，姬华裳仔细端详秦氏半晌，方道，“辛苦了。”秦氏闻言，当即感动得眼眶泛红，“能为主子做事，是秦红的福分，一点都不辛苦。”她单膝跪地，语声略带着些许哽咽道。

“你是个好的。”姬华裳眸中神光稍变柔和，抬手示意秦氏坐到椅上回话，对此，秦氏又是好一阵感动，不过，她没有坐到椅上，而是摇摇头，神『色』坚定道，“秦红站着就好，陛下有事尽管吩咐。”

姬华裳一脸欣慰地点点头，“你走近些。”秦红应声是，继而朝走至床边。

“朕要你去办的这件事很重要，你听好了……”压低声音，姬华裳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闻言，秦红想都没想，直接应道，“秦红领命。”姬华裳看着她甚是满意，“很好。”顿了下，她状似随意又道，“你的女儿还好吗？”

“多谢陛下惦念，小女好着呢。”秦红恭敬作答。

“待回宫后，朕……”姬华裳后半句话正要道出口，熟料，门外传来丘染的禀报声，“陛下，奴有要事禀报。”要说的话被人突然打断，姬华裳一瞬间脸『色』变得极其不好，“进来。”冷冷地看向门口，她不怒而威道，“最好是要事，否则，朕定要你这狗奴才好看。”看到丘染躬身从门外走进来，姬华裳的脸『色』愈发显得冷沉。

秦红很有眼『色』地行礼告退。

姬华裳低“嗯”一声，看着她走出门外，而后，她阴郁的眼眸落在丘染身上，“说。”丘染心神一紧，强忍镇定道，“南域和西域皆已被皓月大帝掌控。”姬华裳怒道，“他本就是南域郡王，掌控南域再正常不过，这就是你说的要紧事？”话一出口，她蓦地怔住，旋即眸中暴风雨翻涌，“你刚说什么？西域也被他掌控了？”

丘染躬身，恭敬回道，“在西域大帝帮衬下，皓月大帝拿到了西域的真正掌控权。”

“怎么可以这样？”

姬华裳目眦欲裂，“姬凌尘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能把西域送给那个人？难道在他心里我这做妹妹的真得已经死了？”丘染静默不语，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东域和北域有什么动静？”按捺住满心恨意和愤怒，姬华裳拔高声音问起东域和北域的境况，实则她是想知道萧暝风和越天扬目前都在做什么。

“最近没有两位皇夫的消息传出。”丘染如实道。

姬华裳死死盯着他，咬牙道，“他们不是！”

皇夫？若真是她的皇夫，若真在乎她，他们作何要离开她？她恨，恨那两人无情，再怎么说她和他们也相处了数百年，说离开她，便毅然走人，丝毫不顾念彼此间的情分，对于这样两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她恨不得立时立刻亲手结果掉。

良久，姬华裳自盛怒中渐渐恢复神智，“没其他消息了？”

丘染神『色』犹豫，不知该不该说，见他这样，姬华裳刚刚压住的心火又不受控制地往上窜，不过，她硬是握拳忍住了，道，“说，朕不治罪于你便是。”

生命得得保障，丘染终于道，“帝都很稳定，看起来已完全掌握在皓月大帝手中……”

姬华裳凝向他，不想听废话，禁不住冷声道，“说重点。”丘染额头冷汗密布，“宫里有传出消息，说皓月大帝的后宫除过他的皇后不会有第二人。”

姬华裳闻言，并未出现丘染以为的暴怒，只见她神『色』怔然，久久没道出一个字。

“君大哥，您确定后宫除过我这个皇后，不会再有其他妃嫔吗？”

“别胡思『乱』想，说了只有你伴在我身边，自然不会再有第二人。”

“君大哥，我好高兴。”

回想到曾经听到过最甜蜜的情话，呵，对她来说是最甜蜜的情话……

没错，她所谓的情话，不过是他勤政事，喜修炼，不愿女子近身扰『乱』平日生活的借口，可她就是傻傻的相信了，相信他是喜欢她，是爱她，才在大婚这晚给她的承诺，不成想，“情话”过后，他没碰她，不管是新婚当晚，还是随后的日日夜夜，他都不曾碰触她。

即便她想着法子主动靠近，也会被他不冷不热地打发走。

说什么国事重，说什么修炼到关键时刻，不能懈怠，就这样，她过起了冷宫般的生活。

今日，他对那贱人的许诺，却让她坚信这是他发自心底真情流『露』。

因为紫云秘境中的影像，她看得真真切切；因为有关他是南域六殿下，有关他和凤家女之间的发生的事，她几乎没有不知道的，由此可见，他对凤家女绝对是有真感情，且感情深厚……越往下想，姬华裳心里越是嫉妒，越是不甘，越是恼恨。

“滚出去！”

慢慢拽回思绪，她冲着丘染嘶吼一句。

“你们也给朕滚出去！”丘染行礼，急匆匆退出门外，她又把目光锁向凤瑶和青黛，“滚，都给朕滚出去！”青黛是凤瑶炼制的尸灵，而凤瑶又是姬华裳炼制的尸灵，因此，姬华裳那么一吼，青黛跟在凤瑶身后很是乖觉地告退。

“我究竟哪里不好，究竟哪里比不过凤家那个小贱人，让你在她身上投入真情，对我却是一日又一日敷衍……”

泪水夺眶而出，姬华裳神『色』悲戚，哽声喃喃，“既然娶了我，为何不用心对我？我是喜欢你才嫁给你的，我是用心在爱你啊，你呢？残忍地把我推开，『逼』得我不得不走到那一步……我恨你，我恨你啊！”

作为女人，作为一个动了真情的女人，得不到心爱男子的爱，于姬华裳来说，是一件无比可悲的事。没错，姬华裳觉得自己很可悲，甚至觉得自己可怜，真心喜欢一个男子，且喜欢了多年，好不容易嫁给对方，得到的却是一段有名无实的姻缘，这让她如何不生怨？如何不生二心？

于是乎，她背叛了她的感情，联手萧暝风和越天扬，『逼』皓月大帝交出宝物，终致使皓月大帝不得不自爆。岁月如梭，数百年过去，她没想到本死得不能再死的人竟重生于世，更没想到那人会真心喜欢上一个女子，这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我喜欢你，爱你，你却不喜欢我，那我还顾忌什么？我要你们死，要你亲手杀死那贱人，要你活在痛苦中，生不如死！”

抹去脸上的泪，姬华裳喊道，“来人！”丘染，青雁一前一后走进屋，姬华裳宛若死水般的眼眸最终锁向青雁，“小雪儿肯定被越清悠藏起来了，你立刻带人找到越清悠，看她将人藏在了哪里，找机会给朕把人夺过来。”青雁先是一怔，随即问，“陛下说的小雪儿，莫非是……”

姬华裳盯着她，没等她道出后话，直接道，“对，就是朕早先给你们看到的那副画像，她虽然身体虚弱，但朕就是觉得她还活着，去吧，把她给朕找出来，朕有大用。”她等着看呢，看他到时如何选择。

……

帝都。

“你要带我去做什么？”凤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姨娘，任秦氏说破嘴皮子，她都不踏出客房一步，“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从南域到帝都，从帝都又道一偏僻的小山村，今日不知作何想的，二话不说，带着她再次来到帝都，这刚找家客栈落住脚，忽地给她来一句，“走，娘带你享福去。”

享福？享谁的福？整个凤府还有人活着吗？是，她是看到大伯，祖父等为

数不多的家人没死在血泊中，可他们在她眼前消失了，现今是活是死未可知，而她的好姨娘这会子笑盈盈地说什么带她去享福，这其中势必存在着猫腻。

既然心里有疑虑，她又岂会没脑子地听从摆布？

“你是不是还在怨娘？”

秦氏收起脸上的笑容，佯装伤痛道，“咱们娘俩在凤府虽说衣食无忧，可在那个府里又有几个人真正在护你？别恨娘，娘只是奉命行事……”

越是听秦氏往下说，凤琴越是心痛，越是想哭，只见她捂住耳朵，泣声道，“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说那些，我一句都不想听。”

奉命行事？再奉命行事，也不能无情，冷血到那种地步。

杀嫡母，杀她的父亲，杀她的嫡兄，引来那么多坏人，杀得凤府尸体遍地，这要她如何不怨？

“琴儿，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秦氏想要揽凤琴入怀，却被她躲开了，见状，她眼底划过一抹不悦，“我就不明白你在闹什么？事情过去有段时日了，你就算再有气也该消了，可你呢，从那晚离开凤府，就没好好对为娘说过一句话，这样的你很不孝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杀了爹爹，杀了嫡兄，我恨你！”

凤琴迎上秦氏满是失望的眼睛，嘶声喊道。听到她不管不顾吼出这么一句，秦氏身形晃了晃，随之扬手就甩出一巴掌，怒道，“没有为娘你能来到这世上？你恨我，你恨我什么？都说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怎么就不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