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又挂了
作者:不明就里 | 分类:仙侠 | 字数:3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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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若要来
长安笙歌,长歌。
十禾愣住了,这名字倒是和他这皮囊极其相称。
长歌放下手中油灯,将袖袍挽起,蹲下身,放柴烧火,一气呵成,有如行云流水般的顺畅。
十禾捏着块糕点来吃,见他开始生火,含糊不清道:“唉?你是要做东西给我吃吗?”
长歌将最后一根木柴塞进灶子内,抬眸看了她一眼,应了声,“嗯。”
十禾三两下把嘴里的糕点咽下肚子,又掰下一只烤鸡腿,咬了口,继续含糊不清的说:“可是御膳房东西很多,我自己拿点吃就好了,不用那么……”那么麻烦的……
十禾拿着被咬了一口的烤鸡腿,有些呆滞,虽然御厨做的饭肯定好吃,但是她只想吃点烤鸡,糕点啥的呀!
再说这那么亮堂,万一引了人来,十禾默默吃完烤鸡腿,把骨头放回了托盘里,小心问道:“会不会有人来?”
长歌答的斩钉截铁:“不会。”
诚然,十禾还是没见过这么硬气的御厨的,不免有些惊愕。
这气度,说是帝王她也是信的,若非她亲眼见过皇帝,确实是个形容颇有几分猥琐的色……好吧……应该不能那么说,要诛九族的。
不过她的九族,貌似也就剩下她自己和降为嫔的叶贵妃了。
长歌浑然没有在意,自顾自的洗菜切菜,揉面撒粉,每个动作都做的叫人赏心悦目。
果然,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煮碗面都可堪入画。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但是会做饭的男人,似乎格外的好看。
姜蒜入锅,同肉丝煸炒,辅以配菜,但是那些御厨不是向来都是炒一个,盛一个出来,最后精致摆弄一下……
然而长歌的顺序是,先炒好那些配菜直接放水,待到汤滚开后再放入面。
煮熟后寻了个精致的金边白玉碗,将面全部捞到碗里,淋上汤汁,撒些葱花,如此一来这面就做好了。
那个什么,不再放点啥了吗?作为御厨,不应该有点与众不同的绝活啥的吗?
显然是没有了。
长歌端着面,轻轻放到桌上,拿过双筷子递给十禾,温声道:“尝尝。”
十禾讷讷的接过筷子,这面的卖相,同她自己煮的却是没什么太大不同的。
她捏紧筷子,拱起鼻子,闻了闻飘散出来的肉香,感觉,和御膳房平日里花里胡哨的面,也不太一样。
但毕竟是御厨,说不定,金玉其内,只是瞧上去比较简单。
她在长歌期待的眼神,咽了口口水,问道:“有醋吗?”
长歌蹙眉,“醋?”
十禾点点头,长歌却是有些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去给她找了瓶醋来。
“谢谢。”十禾笑着道谢,将醋从瓶里舀了几勺倒在面里,搅了搅,夹起了一筷子面塞进嘴里。
这味道怎么说呢?面汤倒也是鲜美,面也颇有嚼劲,只是那些菜煮的烂了些,便没有平日里,在颜无归哪里吃的那么色香味俱全了。
这叫十禾很是怀疑,长歌是怎么混进御膳房的,瞧他还弄的开锁,应该不是什么普通打下手的。
或许,他是别的菜做的好罢?
由于人家特意下厨,给自己做了碗面,十禾觉得她要是吃两口不吃了,貌似不太好的样子。
却见长歌看她的眼神,果然是一番,痛苦且纠结的挣扎神情,似悲似喜,像哭又像笑,多重情愫糅杂交错,皆浓烈入骨。
眉目染凄然之色,偏偏眸中又焕发着无尽华光,唇畔亦勾了弧度,看上去很是矛盾。
他僵直地坐在她身前,攥着指尖,语调中几分颤抖,“好吃吗?”
十禾咬了咬牙,露出个笑容,状似诚恳的用力点头。
长歌紧拧的长眉,缓缓舒展来,恍若隔世般,瞧见了什么已失去很久的东西,重新出现在眼前,只静静相望,便可将胸膛空缺填补大半一般。
十禾觉得,自己好像就被当成了那么个东西,他瞧向她的眼神,一派云雾袅袅间的迷蒙。
长歌敛了目,垂下了鸦青色的长睫,阴影便随之落在他的眼下,浅浅覆了一层。
他唇畔露出抹颇为苦涩的笑,侧目看向了窗外,凝着窗外落雪道:“我从前喜欢过一个姑娘,想为她亲手做一碗面,可却始终未能如愿。”
十禾继续低头吃面,“那,那个姑娘……”
“她……死了……”
长歌的指尖缓缓收紧,泛着青白二色,那千种琉璃色于这一刻,尽数碎裂为漫天星陨,带着铺天盖地的哀凉悲伤。
十禾停下筷子猛然一个抬头,然后就噎住了,一口将断未断的面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立刻剧烈咳嗽起来,咳的满面通红,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长歌起身为她轻轻拍了拍后背,递了块帕子给她。
“谢谢。”十禾尴尬的接过帕子,擦了擦嘴,重新拿起了筷子。
长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手,倏尔道:“你若何时想吃面了,便来这,我都做给你吃。”
随时?这话讲的多少有些放肆,万一她赶着皇帝饿了的时候来,他还真撂了皇帝挑子,给她做面吃?
偏偏他眸沉若水,却叫人生不出半分质疑,便是有那么一点,也安心的吞回了肚子里。
十禾挠挠头,继续问道:“那,你夜里也在吗?你住在膳房里?”
纤长的桃花眼,半垂之下,更是精致的恰到好处,可偏偏声音嘶哑了起来,“你若要来,住着,倒是也无碍。”
唔,这话说的实在暧昧,为了吃的,十禾决定,还是可以忽略一下的。
毕竟眼前的是个生的极好的俊美少年,被言语调戏一番,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再说了,有吃的,还不要钱,那还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做什么?
不过作为一个懵懂少女,十禾还是不免脸红了一下,低下头“呼哧呼哧”的吃起了面。
长歌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手指攥在一处,那样紧,紧到整个拳头,皆染上惨白之色。
过了许久,他的手掌才缓缓摊开来,掌心整齐布着月牙指印,正在往外渗血,在冰凉的地面打开一朵又一朵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