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又挂了
作者:不明就里 | 分类:仙侠 | 字数:3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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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众生不配
言罢强硬地掰开钟鼓的手,将十禾拽过来,紧紧攥住她的手于掌心,侧身横在她和钟鼓之间,把十禾挡在身后。
钟鼓凝视着他,眉心微微抽动,掌心的光转瞬间消散无踪。
两相对峙之下鄢墨的脸像是被打了一样难看,他许久才从牙缝中吐出一句,“兄长近来可好?”
钟鼓看着他,静默无言。
他的眼中布满猩红血色,倏然笑开来,声音却格外冷漠且缓慢,如料峭寒风般刺骨:“我忘了,兄长于九天之上万人敬仰,奉为神明,又怎会不好?”
钟鼓抿唇面色微微泛白,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你自小便是如此,如今也是如此,高高在上,目空一切什么都放不进眼里。”
“长歌。”钟鼓蹙眉打断他,却没有下文。
鄢墨向前一步,眉梢上挑似有不耐,却仍不依不饶道:“兄长好像忘了,长歌已经死了,死在了九幽台死在了混元境。”又像是恍然了悟般惊奇。
“哦,我忘了!我没有兄长,同你更没有半分血缘,没有父亲自然不会,有什么兄长,你这样的天神若有个我这样的兄弟,应当是极耻辱的事。”
钟鼓唇上血色尽褪,喉头几滚却只是垂下眼帘,喃喃道:“是我没有护住你,你怪我,也是应当。”
鄢墨用力在钟鼓眼前,扬起与十禾紧握的手逼问:“我想要的,我有的,没有的,你都有了,如今连区区一个女子,我唯一心爱的,你也要从我手里夺走么?”
钟鼓默了许久,半敛了眉目,心头涌上一丝无奈苦楚,沙哑道:“你上天界屠戮众仙罪无可恕,可你若悔改四海江河八荒六界,皆为容身之处。”
鄢墨松开了十禾的手,抚掌大笑,笑的直偏过头去,眼角眉梢皆是讥讽之色。
“悔改?我悔改?该改的难道不是这天道么?我自生时便是错的?从头到尾都是你们说我凶煞,必祸六界,我可曾做过什么?我究竟罪了那方神佛,竟都这般容不下我?”
垂在一旁的五指倏然收起,微微发颤,最终直接阖上了双眼,勉力维持镇定:“你若愿意回头,你我还是……”
鄢墨面上阴云密布,倏然侧目横眉冷道:“回头?那人杀我阿娘,丢我入混元境,毁我灵根之时,你怎么不劝他回头呢?我于混元境,任人欺辱,受尽非人折磨时,你怎么不劝那些妖魔善良?整整一万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么?”
鄢墨举步紧逼钟鼓身前,咬牙低喝,语调阴冷:“我心脉俱断,灵根尽毁,真身也成凶煞怪胎,我身上,六千四百八十九道伤疤,道道刻入骨髓,你同我说良善?你可知,你不配!众生皆不配!”
是啊,他不配,众生也不配啊……
面对鄢墨几乎字字泣血的言辞,钟鼓发觉,他全然是无措的没了言辞。
“长歌……”钟鼓被逼得步步退后,他心神巨乱,神色中满是哀怜,几乎无法站稳。
涯畔,落石滚动下坠,只差一步距离,钟鼓便要退至边缘,再无可退,可鄢墨却收回了即将迈出的步伐,背过了身。
见钟鼓这般神情,鄢墨却只觉满心嘲讽,几欲作呕,他斜斜挑眉,似喜似怒,神色难辨:“我还真是,厌极了你这般伪善的模样!”
言罢,袖袍微扬,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十禾,再次撞到他怀里。
她无意间,已是满面泪水,脑中是极渊魔障中的种种,她倏尔又想起陆离所说那个,因年少吃了许多苦,因而极喜甜食,却不知唇齿间的甜味是到不了心里的那位故人。
原本,他也该是个清风霁月的少年。
鄢墨的眉目间,染上了不知名的怜惜与哀伤,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倏尔揽紧了十禾的腰身,宣誓主权般,当着钟鼓的面,以指尖撩拨她额前碎发,在她的唇上狠狠一咬,唇齿间血腥味逐渐弥漫开来。
鄢墨松开了她,擦去唇上血渍,于她耳畔低低呵气道:“你既来招惹了我,便,不可再有旁人!”
十禾抬眼看向他,浑身轻颤,却是静默无言。
鄢墨眼中的白翳逐渐浮现,他将十禾向侧边一推,跨步弯腰,将插在地上的诸岳缓缓拔出,眸光流转间,阴阴沉沉,森森冷冷。
顷刻间,半轮残阳沉没,乌云密布压顶而来,直叫层林尽染墨色,天地间浑然肃杀之气。
鄢墨勾唇浅笑以极轻蔑的口吻道,“我喜欢的东西,谁也碰不得,若是有谁敢同我抢,我便……要谁死。”
他仰天大笑,神色阴鸷,宛若墓穴中拔地而出的曼殊沙华,斜抬的桃花眼分外妖媚,眼底溢着丝丝缕缕的寒凉之气,直叫众生颠倒,日月无光。
诸岳剑身泛着森冷的寒光,在他手下翻飞,剑如电掣斜掠,直取钟鼓心脉。
钟鼓手下五指翻转,方圆百里内水珠腾空而起,于周身汇集凝聚幻做水帘。
剑入水帘溅起层层水花,如柱般在钟鼓疾退弹指间,乍破倾泻飞溅满地。
鄢墨的掌心燃起了血光华光,霎时间那烈烈鲜红与那清浅蓝光交织相撞,临涯一侧山石滚动,坍塌下陷,参天古树拔地坠涯,掀起阵阵尘土飞溅而出。
兵刃交接,金鸣震耳欲聋,仙气与煞气相撞,席卷山地,将所有的一切,尽数摧毁这段,延绵山脉巨震着崩裂开来,漫山遍野的茶靡花,皆在这一瞬的流火烁金中陡然凋谢,漫天飞散,在灼灼染红天际的业火中化作飞灰。
鄢墨回身扬剑劈裂一节竹竿,甩手送到十禾怀中,自竹竿封印为界立起一道屏障将她护在其中。
而后自那袭翻卷如火的红衣脚下,腾地而起的红莲业火便扶摇盛放开来,弥漫至周遭百里,满山活物口中的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草木皆拔地而起在空中席卷着化作灰烬,不过片刻脚下只余了黑灰之色。
“不要!”
她紧握那截竹竿,也唯有她足下,才残存些许碧绿之色,以及一朵飘零摇曳的茶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