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微回转一些，三天之前，卫钟还未醒来之时，雅各前往地下研究所。

实际上，将蓝贺等人安排在研究所上方是相当危险的决定，不过风险跟回报一向成正比。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可以就近研究‘干涉’并采集数据了！

正如他所料，他们收集到完美的一手数据。蓝贺与普遍被当做神灵容器的存在有着相当大的差异，其中决定性的不同，就是一般的容器只能作为接收端，蓝贺则可以发出强烈的讯号，如同一个活着的信息发射塔。

这说明，讯息可以双向传播，蓝贺可以影响甚至操纵另一个层面的某种存在。

对于雅各来说，这是目前他所看到的人类的唯一的一线曙光。他从很早之前就开始‘造神计划’，计划的本意是希望能够通过神灵再造来研究更高维度的生命，甚至制造出对方的天敌。就好比蚂蚁的结构很简单，完全不能与多细胞生物相提并论；但是只要数量足够，蚂蚁可以轻易分解多细胞生物。

对于没有死亡的‘干涉’来说，能毁灭它的途径可能只有‘吃’与‘被吃’。

制造出能够吃掉处于不同维度的外来入侵物种，这便是造神计划的目的。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逐渐延伸出了各种各样的机构；为了达到目的，雅各又派人渗透到各种从事类似研究组织的内部。发展到现在，造神计划的参与者恐怕已经遍布世界，甚至很多参与者都不知道自己参与的是怎样的项目。

负责汇总处理这些研究结果，并进一步进行研究跟实验的就是以超心理协会做掩饰，由雅各控制的机构——简称为cog（rofgod）。研究进展顺利，但是，想要达成他们的目的怎么说也要再经历半个甚至一个世纪。时间不等人，雅各不得不冒风险，将有可能毁灭一切的灾星带到自家门口。

幸好一切正如他所料，他们获取到了相当有用的情报。如果蓝贺能反向影响干涉，那么直接在他身上做文章要更简单快捷。

‘要是能知道这种影响是怎样的程度就好了。’

雅各暗自琢磨，他当然不会觉得能靠干掉蓝贺来重创干涉之类，但是，能不能像植入电脑病毒一下，通过蓝贺这道桥梁来达到阻止甚至干掉干涉的效果呢？

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的赶往地下研究所，希望能获得一个可行方案。

研究所里的场景有点奇怪，并非一如既往的井井有条，很多研究人员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雅各微微皱眉，他不喜欢事情超出自己掌控。于是他走过去，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哦哦哦！！这位新来的博士实在太能干了，帮我们解决了桎梏已久的问题，请一定将他分配到我们组里！”

“不，我们组更需要这位专家，你们组研究的课题不如我们重要！”

“谁说的，我们的更重要！”

面对这些争执不下的研究狂，就算是雅各议员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他巧妙的移开视线，看向被他们争夺的这块‘肥肉’。

这是一位身形瘦长，戴着眼镜的亚洲人，即便多数亚洲人在雅各来看长得没有太大差别，他还是觉得自己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

“我不记得有新的亚裔研究员被调转过来，是谁放你进来的？”

或许口气听来喋喋逼人，但实际上雅各已经在考虑如果此人的背景没有问题，就收到研究所里的可能性。毕竟从那些研究狂的表现来看，此人的能力相当有用。

“我？我的名字是加拉瓦（gaurav），遵照安德森的指示前来协助你。”

安德森的名字出现在这里有些出乎意料，但也算情理之中。看来就算是再严密防范，还是防不住世理教的渗透。雅各所了解的安德森是利益至上的投机者。想想看，你就知道一个单纯靠信仰跟野心的年轻人是无法站到现在的位置，将世理教发展这么大。经营一个宗教就像经营公司，能够让它壮大并良好运作，少不了逐利跟投机。

正如当初认为干涉的大腿比较粗，紧抱大腿获得教主职位一样，安德森肯定是看出了他所进行的研究带来风险的同时，也带来可观的利益，才会派人来想插一腿。

也是啊，不被控制，随时能毁灭世界的神，跟一个能听从自己的人造神灵，哪个更靠谱，有脑子的都知道。只要扶植一个傀儡神灵，或者仅仅掌握异能研究成果，都足够世理教进一步发展壮大。

“明白了，你可以留下，但是目前没有权限接触我们的最新研究。”

说完这句话，雅各注意到研究员们都一脸尴尬。

……看上去已经被人完全摸清底细，这帮没用的家伙。

“咳，总之，我会跟安德森协商下你的安排。你先随便看看。”

雅各想着，要给这帮研究员整体培训一下有关反间谍方面的事项。

“抱歉，有个问题，我想先请教一下。”

加拉瓦开口道，雅各听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想知道，议员先生您所期望获得的是怎样的神灵？造神计划的目的是制造出最接近神灵的存在吧，利用它来阻止天灾人祸。您是希望一个智商低等，能力也低等的神灵呢，还是希望获得一个智力较高，能力也相对更高的神灵？”

雅各当然希望能获得更容易控制的工具，可以被人类当做武器，对抗外来入侵。但是换个角度来说，如果能力不够，是否能达到他的目的呢？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雅各问。

“从研究者的角度来说，这是两个不同的课题，这也是为什么你们的研究停滞不前的原因，资源被分布在不同的课题上，导致效率低下。”

加拉瓦解释道，雅各不禁仔细思考，好像之前的确他的研究员用更复杂的方式说过类似的东西，他完全没听懂，挥挥手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这两个选择有什么利弊？”雅各继续问道。

“如果想制造类似神灵的生物，以我们现在的科技进展会比较缓慢，但并非不可行。它们的可控性更高一些，安全系数也有保障。”加拉瓦讲解着，“但如果只是想要借用强大的力量，获取高等神灵的能力，比起自己制造，捕捉现有的不是更能达到目的？”

“捕捉？”

雅各瞳孔紧锁，这种一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真的能做到吗？

“或者换种说法，利用世界的规则跟神灵做交易，获取神灵的力量。想想看吧，为什么会有献祭神灵这种说法呢？事实上，跟恶魔没什么不同，只要付出一定代价跟神灵交易，便可以换的相应的帮助。”

简直是匪夷所思，异想天开！

但是，真的不可能吗？

雅各想起至今发生的所有一切，实际上不正是从侧面证明了对方所说的并非虚言？

“你这家伙，简直像是诱惑浮士德堕落的恶魔啊。”

“那么只要不说出禁忌的话语，就不会被抓走灵魂不是么。”

只要别承认自己被眼前的美景所迷惑，想要抓着‘现在’不放，那么浮士德的美梦便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一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