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残缺（78）

依旧没有回应，但是蒋姜姜却看到宋毅的身体颤了一下。这个动作很快，可是却依没有逃过蒋姜姜的眼睛。

“好奇吗？我怎么会找到你？”

蒋姜姜的声音极度轻柔，就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宋毅低垂着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蒋姜姜。但是，显然，蒋姜姜并不在意这些，她照样自顾自地说着，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得到宋毅的回应一般。

“不好奇吗？也是，心都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有好奇这种情绪呢？”

蒋姜姜说话儿的时候淡淡地，但是宋毅却从中听出来了一些惋惜。宋毅不解，但是他仍旧没有开口，只是挺挺地坐着，就像是一尊石像。

“宋毅，你还记得桃花吗？我不认识她，但是我见过她的照片，真是一个美好的人啊。那样一个光看着就很温柔的女人，怎么就得了那种病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毅觉得蒋姜姜的声音里带着的惋惜更加地浓厚了一些。

“唉，不过也是，别说桃花这种性格腼腆内向的人了，就是我这么活泼的人，如果遇到了那种事情肯定也会崩溃的。”

说到这里，蒋姜姜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恐惧。

“什么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久不曾好好地说过话儿了的缘故，宋毅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再加上他的外表实在是太过于沧桑了，以至于他一个实际年龄不过三十二岁的人看起来像是年过半百都有余了。

听到宋毅开口，蒋姜姜心头一松。

话儿说的少没关系，哪怕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跶呢？只要肯开口就好。

原本蒋姜姜是不确定的，但是在从沈文静那里得到了宋毅和宋浩碰头了的消息之后，蒋姜姜基本上就能够确定宋毅绝对不知道当年宋浩曾经想要侵犯桃花但未遂的事情，。

尽管蒋姜姜对宋毅一无所知，但是从宋家村村民们所表述的内容中来看，宋毅是爱桃花的。那种爱也许表现得不够明显，但是却已经刻在了他的骨血里。

如果他知道宋浩曾经做出过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他是绝无可能再和宋浩有任何的交集的了。所以，事实证明宋毅对此毫不知情。

到底是一起生活的身边人，虽然桃花不曾说过，但是宋毅是能够感知得到桃花的变化的。

“你应该有所察觉吧？自从第一次犯病后，桃花变得越来越内向，越来越不喜欢出门，或者越来越排斥某些人的靠近......”

蒋姜姜并没有直接说明，而是采用了引导性的方式。

因为就宋毅这类人来说，他脑海里有自己的一套认知标准，除非又确切的证据能推翻，否则他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的。

在宋毅的脑海里，宋浩是他的堂弟，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如果你现在告诉他他的弟弟对他的妻子有非分之想并且加以实施行动，最终导致他的妻子崩溃发疯，他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但是，如果你换一种方式呢？

用慢慢引导的方法去让宋毅对自我认知自主地产生怀疑，那么对后面的一系列会和他的想法相冲突甚至完全偏离的理论的时候，他就会容易接受一点儿。

宋毅现在只身一人，他存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为了报仇，亦或者是为了那所谓的毫无根据可言的“复生”计划。这样子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牢不可破的，而能够击破的点也无非就是他存活下去的信念。

尽管蒋姜姜已经基本上确定了宋毅的犯罪事实，但是就像是她一开始所说的那样——基于犯罪心理所得出的结论固然可以作为案件侦破的理论指导方向，但是也仅仅只是理论依据而已，而实际依据还是需要确切的证据来支撑才行。

所以，蒋姜姜必须在法律所允许的范围内引导宋毅说出他的犯罪事实。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尤其是遇上宋毅这种完全把自己的退路堵死了的人，想要突破其心理防线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所幸，蒋姜姜已经找到了那个敏感的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毅并不是一个多聪明的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个傻子，不然也不可能做出这么严密的案子来。

最重要的是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有所察觉的，自己的妻子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他从小就生活在宋家村，那里是他的家，那里有他的家人，所以宋毅一直都没有把心思往那上面想。

但是，事实如此。

人就是这样子一种神奇的生物，想象力无穷。

一旦把它放出来，那么就会连带着想到很多很多也许根本就不会出现的可能性。

比如说现在的宋毅，他看着蒋姜姜，眼睛里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样子的眼神太过于复杂了，复杂到蒋姜姜都读不明白里面究竟包含了一些什么。

“其实，你心里都知道的，不是吗？匹夫无罪，怀玉有罪。桃花虽然性格温和，从来都不喜欢和人争抢，但是她长得那么美丽......”

说到这里，蒋姜姜微微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你也已经从宋家村走出来了，你该知道的，桃花那样子的长相，就算是放在大城市里也是很耀眼的。所以，你该明白的，我是什么意思。”

看着开始发愣的宋毅，不知道为什么，蒋姜姜的眼前忽然就闪过了桃花那张秀丽可人的脸，她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着的，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意味儿。

“你听一听这个吧。”

蒋姜姜突然失去了再继续引导的耐心，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里是之前在宋家村会议室里对那些村民进行问询时候的记录。

虽然已经有了录音笔的记录，但是蒋姜姜的性格使然，她总是会做两手准备。录音笔固然好用，但是还是有许多未知因素。但是手机却不一样，它可以多方式的保存，即便手机丢失，云端还是会有所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