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胭脂店出来，便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想到昨日让白云乐散步的流言，陆荨音想看看成效，便去了一家酒楼吃早点。

这个酒楼是学识派的，飘扬的旗帜上绣着学识派的系徽，里边儿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穿着院服的男子。

“这么说，那钱雪冰是一定会报复了？”

“那是，她吃了那么大亏，能轻易放过她？”

“说实在的，那个叫陆荨音的女子胆子也真是大，竟然敢公然与她作对。”

“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有个当学院副首领的爹吗？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了？”

“诶，这话可说不得…”

一进酒楼，陆荨音便听见无数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无一不是在谈论钱雪冰。

“姑娘，想要吃什么？”穿着院服的店小二走过来，笑容可掬的问。

“给我来两个茴香的包子，一碗粥，再来一碟小菜。”

“好咧，那姑娘来这边坐。”

店小二带着陆荨音往大厅里边儿走去，听见众人的议论，陆荨音装作不经意的问“他们都在说什么啊？”

“嘿，姑娘可知道钱雪冰？”店小二领着陆荨音到一个空位上坐下，边用方巾擦桌子“昨日，一名叫陆荨音的姑娘去画院修学，谁知碰见了钱雪冰，因为多看了她几眼，她就非说人家偷听她说话，不给人跪下赔礼道歉就不让人走。”

“陆荨音自然是不愿意的，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钱雪冰就生气了啊，就让身边的两个女子殴打陆荨音，谁知那陆荨音是个武林高手，当即就把两个女子点上了，那钱雪冰当时就放狠话啊，说自己的父亲是学院的副首领，若是陆荨音敢动手，就把她赶出学院。”

“那最后那陆姑娘动手了吗？”

陆荨音装作好奇的模样，让店小二十分受用。

“自然是动手了，且她动手之前还说大不了就离开学院，便是离开学院，她也要教训这种无理取闹之人，人能处处能，天下之大，处处是家。”

小二这番话说的热血沸腾，片刻后他有些遗憾的舒了一口气“但是啊，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画院里突然就冲出来几个夫子将陆荨音团团围住，还逼着陆荨音给钱雪冰道歉，陆荨音十分硬气，怎么都不肯，这一来二去，他们就动上手了，最后钱雪冰被陆荨音点了穴，在太阳下暴晒了两个时辰——”

“最后钱雪冰被解穴之后，可是哭了好久，又放了狠话，要让自己父亲把陆荨音赶出学院的。”

没想到，白云乐编的故事还跟实际有所出入，竟是将她编成了一个不畏强权的女侠，看看店小二这幅激动地唾液横飞的样子，陆荨音知道。

谣言成功了。

的确是成功了，一个上午不到，基本上整个学院都知道了这件事，且还越传越夸张，在这件事中，陆荨音成了学院里敢怒又敢言的代表，不少曾经被钱雪冰欺负过的女子，听见这个谣言，都忍不住激动得哭了起来。

而钱雪冰，不仅被人人憎恶，她曾经做的一些坏事，也被学院的人挖了出来。往日里学院的人不敢光明正大的议论她，可是在听见陆荨音这个‘不畏强权’的故事后，不少人心中的热血被点燃，再也无所顾忌。

“那钱雪冰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记得吗？曾经一名女子被云竹墨夸赞长得好看，她就将人家的脸毁了。”

“不是说不是她干的吗？”

“呵，她爹是副首领，自然有能力给她摆平这些，那女子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哑巴亏吃了也只能吃了。”

“你说得对。”

“你还记得吗？一年前有名男子长得很好看，钱雪冰看见了，就让那名男子跟她一起修画院，但是那名男子是修书院的啊，自然是不愿意来画院，钱雪冰就找人痛打了那男子一顿，然后又故意去救他，谁知，在殴打的过程中，男子的手给毁了，最后那名男子想不开，跳河了，好在被人救了起来，可是没多久也退学了。”

“我记得，那件事当时还闹得沸沸扬扬，可没过多久，就无声无息了。”

“咱们古昔学院的钱副首领，可算得上是手眼通天了。”

“你现在怎么敢这么说了？难道你就不怕…？”

“怕什么，大不了就如陆女侠所说，离开学院，人能处处能，草能处处生，古昔学院有了钱副首领这种人，我们普通学子也没有什么出头之日。”

“你说得对，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普通学子，在钱副首领看来，或许也只是他女儿的玩具而已。”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也别这么说，我觉得钱夫子还是挺好的，我们要请假，他都给我们批。”

“呵，我们请假又没碍他的利益，他自然无所谓了。”

“对啊，若是你打了他的好女儿，他肯定要把你赶出学院。”

“还要让你身败名裂。”

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钱雪冰往日里犯下的错误，就被学院的人翻了出来，连带着钱夫子都受了影响，且还有俞传俞烈的架势，等到钱夫子反应过来想要做出补救工作的时候，学院的人将此事都传遍了。

陆荨音与林含霜沈贵三人站在街角处，听着众人的议论，不约而同的看了彼此一眼，沈贵也是很高兴，但是片刻后他便有些不解了“陆荨音，我们为什么要散步这个谣言啊？”

“让他，自顾不暇啊。”

陆荨音抿了抿唇。这个主意是在出了画院的时候想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

“浑水摸鱼。”

林含霜凤眸亮闪闪的“荨姐姐可真厉害。”

“没有啦。”陆荨音现在习惯林含霜对她的夸赞，但是当看见林含霜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时，她的心中轻轻一颤，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林含霜见此，凤眸闪过一丝喜色，又不留痕迹的往陆荨音身边侧了侧“这下子，我们要做什么，就简单了许多。”

沈贵听得云里雾里，清秀的脸上满是懵懂“为什么这么说啊？”

“你这次出门是不是没有带脑子？”林含霜不由得蹙眉。

“你怎么说话呢？谁没带脑子？”

“不就是你了，我们说得这么清楚了，你竟然还不清楚？”

“我怎么不清楚了，我知道陆荨音的意思是想浑水摸鱼，可是万一他因此提高警惕怎么办？万一他觉得这件事是他曾经残害过的女子们做的怎么办？就让人盯紧那些没有离开学院的女子，那我们做这件事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此话说得不无道理，陆荨音轻轻蹙眉，她是不是有点儿莽撞了？

“不会。”林含霜沉思一瞬后，摇了摇头“我相信这些没有离开学院的女子，他一直是找人看守着的，她们有没有做这件事，他心中一清二楚。”

“而钱雪冰这一年在学院作威作福，得罪的人很多，钱夫子对于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便更倾向于我—”

“因为我，是林履雪的弟弟啊。”

传闻中那个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林含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