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澈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雅袍再次回到屋内时，董芳菲正从迷迷蒙蒙的午休中睁开眼，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风姿轩朗的身影，一时间的恍惚，让她以为这仍旧是在梦中。

是以，忘了反应，愣愣的盯着那人瞧，只觉得他眉目清隽，面容俊逸，清凉的一双墨瞳中，泛出澈澈的流光，直教人看的移不开眼睛。

对上女子一双朦朦胧胧的水眸，望着她泛红的杏腮，带着初醒后的娇嗔，男人勾唇浅笑，稍显冷峻的唇角，因为上扬的弧度，平添了几分柔和。

“醒了？”他问，声音淳淳，好似流水躺过，清澈动听。

“嗯。”董芳菲应了一声，嗓子有些初醒后的喑哑，凝滞的目光，仍旧粘在男人的身上。

而后，见到赵澈一身常服，朝自己走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不是梦，赵澈这是已经结束秋猎回来了，不由得问：“你怎么回来的这样早，不是说，今天的秋猎，要持续一整日的吗？”

早晨出发的时候，赵澈的确是这么说的，今天是秋猎的第一天，照例有一场比试。

按照惯例，这一天，帝国的秋猎，将从日升之时，持续到日落时分。

而后，各臣子的狩猎成果，就会由侍卫们统计过后，统一承于帝王前，按照猎物多寡和难得程度，接受封赏并公之于众。

虽然封赏的东西，不过是些寻常的宫中之物，并不算稀奇，但是这排名的高低，因着要公之于众的缘故，关系到了各位臣子们的面子问题。

是以，秋猎之中，每个人莫不是拼尽了全力，从早晨开始之时，直至傍晚结束之时，很多人恨不得不吃不喝的追捕猎物，争相展示自己的敏捷勇猛，以博得帝王和同僚的另眼相看。

“我猎的东西已经足够了。”男人闲闲道，并顺势走进，揉了揉女子凌乱的发角。

“哦，这样啊。”女子略有些喑哑的嗓音，听在男人耳边，好似镀了一层鎏金碎似的，麻麻痒痒的划过人的心田，莫名的惹得男人心驰一荡。

晚上被他逼得急了，她吟着咛着的时候，也是这样沙哑酥软的声音......

想到此处，男人的眸光，越发深邃难辨，扫过女子单薄的一层浅杏色寝衣，领口下的莹白肌肤如雪似玉，几乎能晃晕人的眼睛，依稀透过那寝衣，瞧见里头婉柔的曲线，越发教人想入非非......

“那你猎了些什么？”被挑起了好奇心，董芳菲从床上撑起身子，顺势披上了搭在一边的短衫，只低头自己系着衣服上的盘扣，还未觉察到男人神色的变化。

秀色被悉数遮掩，男人觉得不满足，只眯了眯清眸，道：“我想猎一只小白兔，可惜让她给跑了。”

董芳菲一听，讶然，她顿住了扣扣子的动作，抬眸望着男人：“啊，以你的箭术，不可能吧？”

且不说先前一段时日，她就听闻过赵澈猎白狐、放白狐的传奇，便是昨日，她可是亲眼见识过赵澈的箭术的，一箭双雀，这样的本事，对付一只林中野兔，岂不是绰绰有余？

男人正正经经常叹了一声，才道：“你不知道，那只白兔，原来修炼多年，是成了精的，竟会开口说话，她对我说，只要我放她一马，她就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话可就有点悬乎了，精灵鬼怪之类的东西，董芳菲只在各种志怪传说中看过，看了也当是个唬人的故事，从来不曾上心。

“你骗谁呢？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没那么好骗。”女子抿嘴一笑道。

“我还真跟她提了一个要求。”赵澈不理会女子的反驳，继续开口，脸上的神情，越发郑重其事，带着某种隐秘的虔诚。

虽然明知这是男人编出来的故事，不过，董芳菲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想知道下文如何，遂问道：“你提了什么要求？”

赵澈深深地扫了董芳菲一眼，沉默了片刻，似是有些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好像，他跟兔子精提的那个要求，有些难以启齿似的。

若是董芳菲机灵些，便应该看得出，这是男人在故意吊着她的胃口呢，只不过，对上赵澈这种心思深沉的人，哪怕是做戏，也让他做了个十足十，很有哄骗性。

是以，女子急不可耐的摇了摇男人的臂膀：“你快说呀！别卖关子了。”

男人清了清嗓子，才好整以暇道：“我说，要她化作人形，变成了一个俏丽的小娘子，生生世世陪在我身边，你猜，她有没有答应？”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要求，未免也太不正经了，女子撇了撇嘴，以示不屑。

不过，这最后一个字，女子还未说完，对上男子那双带着戏谑的眸子，忽而明白过来，这人说的兔子精，指的就是她呢。

“她当然答应了。”男人代替她给出了答案。

董芳菲嗔怪着：“才不是呢，她肯定没有答应。”

“是吗，你再说一遍试试？”男人揽住女子的腰，手臂示威似的用力搂紧了些，手掌则上下摩挲着女子腰间的细软，带着压迫人的味道。

对上那双摄入的墨瞳，董芳菲知道，自己若是胆敢反驳，他一定还有更多威胁她的招式，她推了推男人的胸膛：“你说是，就是咯。”

“真乖！”男人蓦地靠近，在女子的软嫩的面颊上亲了一下：“睡好了吧，我们出去逛逛。”

秋日下午的太阳，已经渐渐趋于柔和，松山围场的大片绿地上。

一身青衣的男子身畔，站着一个一袭霜色长裙的女子，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红一黑的两匹骏马，成片的阳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将他们浑身上下，都镀了一层金色，好似仙人一般。

这样的一对璧人，在蓝天白云下，缓缓地走着，轻柔的秋风，微微卷起二人的衣角，一切的一切，都美的让人不忍心打扰。

“二妹妹，你看，那是不是董姨娘？”大嫂罗氏，忽而指向了这两个遥远的人影，问向站在自己对面的周琴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