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守着一个人的心情，自己体会得相当深切，洛凌片刻间感触颇多，逐步走近那人，注目他布满哀伤的面孔，直截了当地吐露心声：“褚公子，不瞒你，我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我一旦认定就会不计较后果，当我确定自己对幽的感情时，我就决定此生要和他在一起。”

之前便发现了此人对苏漫堂的感情非同一般，可是此时，却又坦然出这番话，褚嘉平感到格外震惊，半信半疑的语气：“你和许乐师难道真的……”欲言又止，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

洛凌莞尔一笑，坦率言明：“对，我爱慕幽。我所求的自由和洒脱，就是有他在身边，这样我才能活得自在。”

有点被这个人的直率吓到，归陌言慢手慢脚，凑到许幽的旁边，悄声问道：“许乐师，你们真的是那种超越朋友的关系吗？”

别开脸看向问话的人，许幽微笑着作答：“嗯，我对凌的心意也是如此。爱慕之心，生于初见之时。”

迎着此人真诚的眼神，归陌言勉强扬起嘴角，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泛出，慢慢低下脑袋，举起手，摸一摸鼻尖，想着：好率真的一对，我为什么觉得他们像幽灵一样飘忽不定呢？猝不及防就来个互相表白，我真的是个人，不是鬼，别当我不存在，好吗？

眼波流转于二人之间，褚嘉平反而心生欣羡，轻声询问：“洛乐师，那你考虑过你们以后会如何吗？”

听罢，洛凌转过俊朗的玉容，双眼露出含着柔情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那人身上。“不问结局，只求心安。”将视线收回，借机转移话题：“褚公子，于你而言，结果当真那么重要吗，难道非要成为和王上携手终老的人吗？你对王上一片深情，本不该被辜负，可无奈的是，一人一真心。毕竟感情是无法计较得失的，给予或是索取，关键在于彼此的心。”

二人谈兴很浓，貌似不便插话，归陌言苦闷地垂下眼眸，瞅着地面，握成拳状的手轻揉下巴，自言自语：“明明想正事的，可怎么越扯越远了？看来还是我太年轻了，对感情的事情不太了解呀。”

“听洛乐师一席话，我获益良多。今朝爱慕已成疾，起于昔日，胜于昔日。我只求每年春暖花开时，王上还在我咫尺，至少我能多看她几眼。”

“褚公子对王上这般情深，当真令人感动啊。”

“洛乐师和许乐师之间的感情，才当真令人羡慕啊。”

……

不晓得客套话要何时结束，归陌言脑子一转，踱着大步来到二人身边，拱手在上，将语调扬高：“我觉得你们二人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倒是挺善解人意的，真是用情至深啊，佩服，佩服！”

一看见这个笑容洋溢的人，褚嘉平就勃然变脸，气嘟嘟地挑明：“归陌言，你离王上远一点，别以为你进宫后，就能缠着王上不放！”

“啊？”归陌言处在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刹那间，洛凌也神色大变，气冲冲地警告：“你也离我家幽远一点，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碰他，哪怕是碰一根手指头，我也会对你不客气！”

眼前的二位对自己充满敌意，归陌言表现出委屈又心酸的样子，抽着鼻子，一字一顿地回敬：“你们这都是什么啊？拜托，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们爱慕的人呢？”

话语中有着挑衅的意味，褚嘉平和洛凌变得默契度极高，一并抬起手，直指着他的脸。“你再一遍！”

他笑脸回应道：“二位莫生气，我们应该谈些正事，等你们以后闲聊时，再谈这些儿女私情，行不行？”

褚嘉平放下手，费解地问：“吧，还有什么正事要谈？”

脚步声回荡在大殿内。

那人又进来了，归陌言正面迎过去，苦皱着眉头。“又怎么了？”

李子语调平和：“是苏公子来了。”

“那你快请苏大哥进来吧。”

“好。”

“脸皮真厚，居然还和苏哥哥称兄道弟！又不沾亲带故，就凭你，有什么资格？”

好刺耳的话，平白无故遭受奚落，忍耐是有限的，归陌言朗声反击：“苏公子是我刚认的义兄，与你何干？奇怪，你干嘛称他苏哥哥？”

“和你无关。有什么正事，你们谈着，我和幽要回去休息了。”洛凌拉起许幽的手腕，想就此离开。

归陌言两手叉腰，语调忽高忽低：“想走就走，这的确是洛乐师的作风，但是，洛乐师，你离开无所谓，许乐师是非留不可的！”

“幽为何非要留下？”

“他可是被王上亲自任命的国师，册封是早晚的事情，难道你要让他袖手旁观吗？再了，你不能左右许乐师的想法啊。”

斟酌此人的言语，洛凌旋即缩回手。“幽，你是要留，还是要走？”

瞧话的人变得闷闷不乐，许幽握住他的双手，郑重其事地问道：“凌，如果我要留下，你还会对我寸步不离吗？”

这场面一点儿也不感人，归陌言张嘴抱怨：“二位，能不能别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我要被你们肉麻死了，拜托给我点活路吧，好不好？”

褚嘉平猛地提起手掌，重重拍打几下他的肩。“归陌言，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先闭嘴？”

饱读诗书的人也会动手，看似柔弱，打得还不轻，归陌言咽下苦水，揉着肩膀：“行，怪我不解风情。你继续看热闹。”

“你的选择，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二人对视，笑得甜滋滋。

这时，一人温柔如风，徐徐而来。

“苏大哥，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归陌言喜形于色，总算有个会聊的人了。

“陌言，何出此言？”

“我可能是太高兴了吧。”

那人的声音一如往常般动听，比他所奏的琴声还要美妙，洛凌牵着许幽的手过去，嘴边划出清晰的弧线。“苏哥哥，好久不见。”

美艳的脸庞上悬着浅笑，苏漫堂吱声：“嗯，我们是许久未见了。在宫外的日子，你过得可还好？”

“苏哥哥不必挂心，有幽在我身边，他将我照顾得很好。”

看到二人携手，苏漫堂心中了然。“许乐师，凌稚气未脱，时常任性妄为，多谢你照顾他！”

“苏公子不必言谢，凌能在我身边，我已是万分知足，能够照顾他，我三生有幸。”

“凌，知己难觅，用心珍惜。”

“苏哥哥，我会的。”

他们相谈甚欢，褚嘉平认为自己是个局外人，虎着脸撂下话：“你们叙旧吧，我就不奉陪了。”

归陌言清清亮亮地表明：“褚公子，我们要谈的正事与王上有关。”

“和王上有关？”

“对。”

褚嘉平一下子心如火焚，发问：“那你快，到底是什么正事？”

“你别急，我们都到那边坐下，慢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