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蓉蓉特地将杯子推到一边去，大大咧咧地开口：“管他什么恩，什么施，我平时就不爱喝茶，再上等，我喝起来都像是水一样。”努了努嘴，埋下头嘟囔：“他常来这里，鬼才信呢，明明是去那些花街柳巷才对。”

“还是秀秀讨人喜欢，会话。”盛辅环顾四下，嘴边掠过一道笑影，忙起身，：“你们在这里坐坐，本王去见一位朋友。”

不大工夫，一人朝这边过来。

未等来人落座，乐正毓秀就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笑着递到她眼前。“伊人，你去哪儿了？”

“对呀，你究竟去哪儿了，我们一回头就发现你不见了，还以为你不舒服，先行回府了。”连蓉蓉注目她手中提着的东西，好奇地询问：“那是什么？”

千伊人稍微低头，脸颊泛出红晕，吱声：“是菊花酥。王爷昨日想吃，正好今出来，我就寻思买点带回去。对了，王爷呢？”

问题飘到耳畔，又看看对面那个掩盖不住娇羞的人，连蓉蓉斜过脑袋，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叩击桌面。“是去见朋友了，指不定是和哪个姑娘幽会呢。”

“蓉蓉，你想到哪儿去了，一眼望去，这里尽是口若悬河的读书人，哪有多少女子呢。我看哪，王爷非得被你冤枉死不可。”

“毓秀，我才没有冤枉他呢，你就别替他辩白了。你们如果不信，我们就过去瞧瞧，如何？”连蓉蓉立马站起来。

千伊人慢慢起身，是为难的表情。“连姑娘，这样不太好。贸然打搅王爷，恐怕会……”

见她这般犹豫，连蓉蓉急忙打断：“哎哟，伊人，俗话，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若不去，我就一个人去看看。”转身迈开腿。

“蓉蓉，蓉蓉！”乐正毓秀迅速起来，试图拦住连蓉蓉，可那人步履飞快，一转眼便已消失在视线内。

“这该如何是好？”千伊人焦急起来。

“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她，免得她被王爷发现，到时候和王爷吵起来。”

“嗯。”

无言堂楼上的一间茶室内，二人促膝而坐。

听完对面之人的话语后，盛辅如梦方醒，大为震惊之余，不免唏嘘道：“唉，你这回恐怕在劫难逃。此事倘若被涵知晓，你这副堂主之位就该让贤了。”

“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王爷，您也知道，护国堂派去空冥山庄的卧底下落不明，想必已遭不幸，若是再派我们的人前往，恐怕依旧如此。我与陈频是儿时玩伴，这些年，书信来往频繁，知其为人，我认为只有陈频能担此重任，故而谎称弟弟失踪，托他寻找。”话者年纪虽轻，却很老练，是聪明伶俐之人。

知道此人考虑周全，一言一行皆有分寸，盛辅依旧心有不快，有种被戏耍的感觉，忍不住埋怨：“厉洋，你这人不仗义啊。本王一直很好奇，陈频口中经商的朋友到底是谁，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你。你瞒着本王也就算了，竟敢瞒着涵，你难道不清楚他的性子吗？平时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其实杀伐决断。”端起杯子，饮了一口茶，朝他翻了翻白眼，“拜你所赐，不知道涵现在怎么样了？”

厉洋当即拿出知错就改的态度，自责地表示：“王爷，属下不曾料到，堂主竟然会亲自赶往空冥山庄。这确实是属下的疏忽，都怪属下太自以为是了，属下这一次可犯了大错呀。”

“你也是糊涂，为何偏偏挑中陈频了呢？陈频可是涵的挚友，依本王之见，就算是龙潭虎穴，涵也会奋不顾身前往的。”盛辅拧眉想了想，转移话题：“对了，你约本王来此，该不会仅仅是为了坦白这件事？”

面对这个问题，厉洋神色大变，郑重其事的样子。“王爷，近日，空冥教的圣使似有所行动。”

盛辅的脸色也转而严肃，“是吗？那有什么动静？”

“这几年，护国堂暗中调查，发现朝中有些官员招权纳赂，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而近日，这些人突然有所收敛，可名下的田产房屋却无缘无故增多。”

自古以来，贪腐之风不息，政治便无法清明，盛辅深谙此理，左右摇晃着脑袋，发出夹杂着无奈的笑声。“既然是贪官，那你们怎么不早些告知王上？非要拖到今时今日，让空冥教的人趁机收买他们，真是自食其果！”

“王爷，您有所不知，王上之所以迟迟不肯下令铲除空冥教，是因为空冥教的势力不容觑，而且一旦派兵剿灭，就可能会祸及百姓，造成恐慌。贪官毕竟是少数，何况没有诱饵，如何能钓大鱼呢？”

“原来王上是在撒呀。没错，树大根深，想连根拔起，必须要有万全之策，等树倒了，猢狲自然散尽。可究竟要等到何时呢？怕只怕迟则生乱。”

这时，厉洋忽然离开座位，踱步到窗边，侧身回头。“王爷，您的人有些不安分哪，告辞！”言罢，纵身跳了下去。

目睹他离开，盛辅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郁闷地站起来。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

循声看去，只瞧她立在门口，盛辅瞬间明白那人刚才所言，扯起嗓子问：“魔女，你为何在这里？”

连蓉蓉昂首阔步地进来，“我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不行吗？”

“行，魔女的话，本王不得不信。”

“蓉蓉！”乐正毓秀恰巧寻了过来，别过脸一看，忙喊了声：“王爷！”

千伊人也尾随其后，“王爷！”

“好了，你们都进来坐。”

连蓉蓉凝视着案桌上的茶具，信口一问：“刚才和你在屋内交谈的人是谁？”

盛辅神态自若，“这屋里只有本王一人在自言自语，哪有什么人呢。”

“你别胡编乱造了，我明明看到一个黑影从窗户那里跳了下去。”

“黑影？大白的，又没有鬼，是你看错了。”笑得合不拢嘴。

明明是在狡辩，连蓉蓉两眼朝下，不屑再去追问。

空冥山庄的后院，二人来到假山边，流水潺潺。

陈频察看四周，“韩贤弟，你之前这山庄内遍布机关，可我觉得，这山庄好像没什么异常之处。也许，这里并不是空冥教的所在地，只是一个普通的山庄而已。”

“万物皆有表象，有时候，肉眼不一定可靠。”刚完，秦涵（化名韩鹤）就依稀听到脚步声，连忙拉着他躲到假山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