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个对自己要求苛刻的人，盛辅紧了紧鼻子，向前踏了一步，嬉皮笑脸，“龙管家，您今醒得真早，您的面色真好，那个，王府今的早饭肯定很香！”完后才发觉自己有点语无伦次，闭上双唇，眼神闪烁不定，随即仰头看向空，漫不经心地冒出一句：“今日的气也十分好！”

不难发现，王爷的言行甚是古怪，龙泉心中有数，面色仍旧未变，提高语调问：“日已三竿，您到现在才回来，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声音飘入耳内，盛辅匆匆收回视线，注目问话的人，嘴边保持着微笑，不慌不忙地作答：“龙管家，是这样的，本王昨夜和朋友一起痛饮，结果喝醉了，就在客栈留宿了一晚。”

这解释有些苍白无力，王爷显然是不愿意直言相告，既然他已经平安归来，那就不必寻根问底了，龙泉恢复了平和的脸色，语重心长地出口：“人心险恶，您一人在外，身边又不带个随从，着实叫我等不放心。”

盛辅急中生智，靠近另一个人的身边，轻推几下那人的肩膀，一脸委屈地讲：“唉，夏管家，您也真是的，本王昨晚不是知会您一声了吗，本王和朋友出去喝酒，晚上可能不回王府，难道您忘记告诉龙管家了？”罢，连忙抬起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露出懊悔的表情，大呼：“哎呀，是本王的错，明知道您记性不好，还让您转告龙管家，本王真是糊涂啊！”

眼前这出自导自演的戏好逼真，夏虎看得一愣一愣的，逐渐反应过来，皱眉摇了摇头，苦笑着：“王爷，您记性真好，居然还记得我的记性不好。”

龙泉压根不信，随口问：“虎子，他昨晚和你过此事吗？”

未等身旁之人张嘴，盛辅就抢先一步：“夏管家，您可要想清楚，本王到底有没有和您过此事。”

夏虎瞅了瞅话的人，正朝自己使眼色呢，瞬间心领神会，便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回应：“泉子，我想起来了，王爷确实讲过，只是当时我没放在心上，以为他在笑呢。”停顿一下，接着加重语气：“王爷，您以后出门，务必要带几个随从，别总让人操心。”

听这口吻，貌似他也责怪自己，盛辅颇为郁闷，耸一耸眉毛，埋下头，喃喃有声：“以前本王在外面过夜，你们不也是允许的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真是奇怪，本王好歹是个王爷呀，就不能自由点吗？”怨气堵塞在胸口。

侧耳倾听，言语中满是抱怨，龙泉展示出坚定的眼神，高声解释：“王爷，以前，您去那些烟花之地，都会带着陈频一起去，如今，陈频已经外出，不在帝都。您贵为王爷，独自出门，我等岂能安心？您的父亲莯亲王于我们二人有知遇之恩，护您周全，是我们活着的唯一理由。”

一番话驳得盛辅面红耳赤，不免深感愧疚，因此不敢正面看他，低着头吱声：“是，您得对，本王知错了。龙管家，现在本王浑身都是酒味，能不能先让本王去洗个澡？”语气委婉。

“您去。”

盛辅刚挺起下巴，不远处就有几人奔了过来，朝他们摆手，喊道：“风雨雷电，你们四个家伙来得正好，快下去准备一下，本王要沐浴！”

四人立定，其中一人皮肤白皙，弯着腰，低声下气地：“王爷，外面有个孩子找您！”

盛辅一时懵住，怒上眉梢，不耐烦地叫嚷：“雨，什么孩子？你就不能清楚点吗？”

此时，有一个身材瘦的人走到他的跟前，满脸笑容，插嘴：“王爷，还是让奴才给您讲讲。那个孩子唇红齿白，他，是您答应他，要带他逛一逛王府的。奴才们也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不敢擅自赶走那个孩子，所以特地过来找龙管家和夏管家，想请他们定夺。不过，幸好您回来了。”

龙泉心生担忧，认真地询问：“王爷，莫非您真的认识那个孩子？”

盛辅如梦方醒，嘴角不由上翘，呈现出深深的弧度，欢喜的笑容洋溢在脸上，激动地：“真是太好了！风雨雷电，你们先把他带到书房去，等本王洗完澡就去找他。”

四人异口同声道：“是，王爷。”三步并作两步离开。

目光流转到另一人的脸上，盛辅笑意未减，慢条斯理地明：“龙管家，您不用担心，那是本王刚认的义弟，那个孩子性格乖顺，您要是见到他，一定会喜欢的。好了，本王先去洗澡了。”他扬起袖子，悠然迈开腿，徐徐向前。

“泉子，这是怎么回事，王爷是什么时候结交的义弟？”疑惑的口气。

龙泉泰然自若，“虎子，王爷难得找到志趣相投之人，那个孩子，平时留意点就好，不必过多干涉二人的事情。另外，王爷带回来的那位姑娘，要多加防范，派人暗中监视她，不要打草惊蛇。”

“嗯，我知道了。”

门被推开，归武端着一碗东西进来，走到床榻边，坐下后，将碗送到他的眼前，心平气和地：“王爷，她已经出了魂断林。这碗药，有明目的效果，服用后，能够缓解你双目的一些症状。”

即墨玉衡接过手来，眼眸中掠过一缕淡淡的哀愁，平声回应：“多谢前辈替我隐瞒此事！”

归武脱口而出：“王爷不必道谢。不知王爷打算瞒她到何时？以老朽目前的医术，无法根治你的眼疾，而且你的眼疾随时有复发的可能。”言语中夹杂着无奈。

他微微一怔，佯装淡定的样子。“不瞒前辈，此次回国，我早有打算。”

世上多的是痴男怨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国君和王爷彼此都有情意，可总觉得二人间隔着一层窗户纸，不对，出家人不该管红尘俗事，想到这里，归武舒了一口气，看着他：“若老朽猜得没错，其实王爷从未想过要把此事告诉她，因为王爷早就准备好要离她而去了，是吗？”

即墨玉衡心下凄然，脸上毫无表情，缓缓道出：“断尽烦恼丝，静观空门雪。之前，我就觉得眼睛有所不适，恐怕这便是命运使然，该来的始终要来。”在心中嘀咕：对她，我实在做不到视而不见，如今看来，失明未必是件坏事。看不见，大概就可以无牵无挂了。

“原来王爷早有察觉，那为什么不让御医及时诊治呢？”归武蹙起眉头，感到很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