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场。

彻彻底底的冷场。

陌寒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掌，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智脑是不是在因为他之前的行为而记恨，因此在他“死而复活”之后开始用这种低劣的玩笑来故意逗他，看他那一副自说自话的样子来取乐。

可蒂斯的语气明明挺认真的，她的性格也不像是会干这种事情的人，而且脑海中那些突然多出来的记忆也绝不是假的......

搞不懂。

正当陌寒陷入纠结有些无法自拔的时候，比奥莱特也终于是搞明白了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大略地查看着那多出来的不属于她的记忆，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些关于另外的世界的传说，原来是真的吗？那么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这个叫做陌寒的小子，便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咯？

不过关于他对她的称呼......

比奥莱特微微眯起了眼睛。

“首先，我不叫赛莉卡，我的名字是比奥莱特。”

就在陌寒努力地试图将自己收拾干净，然后准备出发去找陈烨他们的时候，这具身体的另一个宿主，略微有些冷淡的开口了。

陌寒的动作一僵。

“怎么样，陌寒，我没有骗你吧？”蒂斯清冷的声音中难得带上了些许的俏皮，不知怎的，陌寒忽然有种看到了一个女孩背着手在他面前大肆嘲笑着他的情景。

只是那个女孩没有五官罢了。

“啰嗦！”陌寒有些恼羞成怒的在脑海中大喊道。“快帮我想想该说什么作为开场白比较好。”

“你是在跟谁说话？”比奥莱特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一直在脑海里自言自语，在你的身体里，难道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吗？”

陌寒彻底僵在了原地。

“初次见面，比奥莱特女士。”面对女巫师的询问，蒂斯得体的做出了回应，这一次，女巫师也能够听到她的声音。“我是陌寒先生的智脑，您可称呼我为蒂斯。”

“初次见面，蒂斯小姐，刚刚和......和陌寒说话的就是你么？”

“这是我的失误，比奥莱特女士。”没有任何的犹豫，蒂斯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问题。“作为陌寒先生的辅助系统兼任部分的防卫系统，除了陌寒先生以外，我不能让任何可能进入他体内的东西知晓我的存在...我已经重新修订了您的权限等级，比奥莱特小姐，从现在开始，您享有和陌寒先生相同的权限。”

“等等！”陌寒听闻，不由得大声抗议道。“明明我才是......”

“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蒂斯小姐。”比奥莱特及时地打断了不明人士无关紧要的抗议，颇为友善的对蒂斯说道：“那么以后的日子里，就要多拜托你了。”

“我的荣幸，比奥莱特女士。”

“好了，现在该说说另外一个问题了。”正当陌寒觉得事情就此平稳解决，暂时无忧的时候，女巫师话锋一转，将目标对准了某个觉得自己逃过一劫的冒失小子。

“请问，你刚才究竟看到了多少呢？陌寒...先生？”

陌寒号，动弹不得。

“所以说，未经允许就擅自去看别人的记忆真的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啊。”许久未等到回应，已经变相得到答案的比奥莱特发出了一声叹息。

“抱歉。”陌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

“算了。”比奥莱特很宽宏大量的没有再追究下去，她才不会让陌寒知道其实她在无意之中也看到了不少。

误会解除，女巫师的身影终于是缓缓的浮现在陌寒的脑海中，证实着他刚才的经历绝非幻觉。身着烈焰铸就的巫师长袍，比奥莱特洁白的瓜子脸上一双绯红色的瞳孔流露出些许的笑意，乌黑的长发被简单的绑成了侧马尾的造型，发尾颇为俏皮的搭在了胸前，看上去显得格外的端庄，震慑着陌寒的心神。

虽然这个发型有点危险，但是......

好看！

“那么再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比奥莱特，是来自于马基尔帝国的大巫师，你呢？”

“我叫陌寒，来自于灾魇前线的，嗯......守护者。”

“灾魇前线？又是一个没听过的新词语呢......你先别急着走，我的法杖还没带上呢。”

在比奥莱特的指引下，陌寒从地上捡起了一根不起眼的金属法杖。将沉甸甸的金属法杖也收入到旅行者背包里，脑海中不断传来蒂斯和比奥莱特之间的问答，陌寒迈开双脚，行走在这片满是疮痍的废墟上。远处的天边升起大量的火光与浓烟，几乎要将这个漆黑的夜晚映成火红色，温暖的气息刺激着裸露在皮甲外的皮肤，让这个年仅18岁的新人守护者心中升起了一阵不真实的感觉。

居然真的活下来了，又一次。

神圣的微光出现在了陌寒的指尖，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却足以驱逐周边一切的黑暗和绝望，仿佛只要那点微光依然存在，那么希望就绝不会轻易断绝。

“真是神圣的力量。”

不知何时，一直在和蒂斯讨论着关于灾魇前线话题的比奥莱特将注意力转到了陌寒的手中，透过陌寒的双眼，比奥莱特仔细端详着那团神圣的微光，半晌才感叹道。

“那是什么？”

“灾魇前线里把他叫做圣光。”陌寒翻了翻手，将那团微光重新收回到了体内，不需要练习，不需要教导，即便不清楚它的能力究竟有多强，也不妨碍他在操控这崭新的力量就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般随心所欲。

圣光的种子终究还是发芽了，在陌寒濒临绝境的时刻。

“圣光吗？”比奥莱特若有所思的沉吟道。“就是它让我们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吗？”

“我想恐怕是这样的，比奥莱特女士。”陌寒点了点头，想起了自己在灵魂濒临破碎的一刻，那突然在他眼前闪耀，将他灵魂暂时黏合在一起，勉强维持住原貌而不至于彻底破碎的微光。

如果不是圣光，他恐怕也等不到同样灵魂破碎的比奥莱特的到来了。

最终，两个破碎的灵魂在圣光的催化下合二为一，两个意识同时于同一具躯体内苏醒。女巫师的躯体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而陌寒的躯体则在圣光的护佑下彻底重生，尽管不知道双魂共体会带来什么好的或坏的影响，但好歹还活着，活着就还有希望。

“真是多谢你了，蒂斯。”

“如果你是因为我帮你选择了圣光的力量种子而感谢我的话，那便大可不必了。”蒂斯说道。“每一个人的圣光力量都是不同的，你的圣光会有这样的能力是出自于你自己，而不是别人的选择或者帮助。”

“与其感谢我，倒不如好好谢谢你自己，陌寒。”

“好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眼看陌寒还打算说些什么，比奥莱特果断出声打断了主仆俩人之间的对话，时间紧迫，现在可不是什么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杀掉我们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吧。”

“你是说那个暗金色短发的年轻人吗？”陌寒问道。“他说他叫艾瓦尔。”

“原来他叫艾瓦尔吗？”比奥莱特点了点头，既然有了敌人的名字，那么想搞清楚他的身份也就不再是一件难事了。“他和城里的另外一个巫师组成了同盟，如果你想直接打上门去跟他决一死战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为好。”

“恰恰相反，我可没有去和那个家伙正面碰上的想法。”陌寒扛着斧枪，朝着燃起火光的方向向外城走去。“他的帮手有很多，我也不是孤军奋战，我还有两个队友来着。”

“你有同伴的话那便是最好不过了。”比奥莱特说道。“我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帮助你，除了帮你辨别一些这个世界的巫术之外，其余的都要靠你自己了。”

“等等，你不是说你是巫师吗？”陌寒突然站定在了原地，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不能施法吗？”

“我现在连魔力都没有，怎么施法？”比奥莱特没好气的反问道。“就算你暂时让出身体的一部分控制权给我，你的身体里也没有魔力的存在，不然这样吧，你给你的左手给我，我让你同时顺畅的使用两把武器，怎么样？”

“那也不是不行......等等，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被比奥莱特一打岔，陌寒差点忘记了刚才灵光一闪的想法。“你有试过用圣光来施法吗？或者说，将其转化为你更熟悉的魔力？”

“圣光吗？”听到陌寒这么说，比奥莱特看上去也有些意动。“那要不然就...试一试？”

“试试吧。”陌寒点点头，放开了对于圣光的掌控。

比奥莱特的身影于陌寒脑海中缓缓消失，体内的圣光总量也忽然减少了七七八八，仅仅留下的一点点连当初圣光刚出现时都还要不如。陌寒耐心的站在原地等待着，等待着女巫师的消息，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直至半个小时过去，比奥莱特依然没有出现。

失败了？

陌寒有些着急的在脑海中大声呼唤，但女巫师却如同就此蒸发了没有丝毫的回应。正当陌寒强定下心神，准备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前进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

原本慌乱的心情瞬间变得安定，陌寒转过身，朝着那手掌的主人望去。只见那美丽的容颜此刻微微上仰，嘴角翘起，仿佛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女巫师眨巴了下绯红色的瞳孔，空出的另一只手在呆滞的陌寒面前用力地晃了晃。

“嗨~”

在那一刻，鬼使神差的，陌寒突然想起了他曾经不知在何处所看到的一句话。

她笑的肆意而张扬，却狠狠地叩击着少年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