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怕什么，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陈盈遂握住她的手道：“哪里能找到这样的种苗？不管花费多少，只要有用，就是金山银山也给他。”

乐晚晴蓦地莞尔：“倒不需要那么多金银，只是要找这样的医师，怕是费些心力，那书里头说得地方离咱们这儿可有千里之远，最快的车马一来一回也得三四天。”

“不，或许用不着三四天。”陈盈想了一想，忽而摆着手道，“我知道咱们宫里的御马监养着几匹宝马，听闻可以日行千里，若是骑上那马出去，只需一天一夜就能来回了。”

若两天里能将种苗带回来，足够来得及预防了。

乐晚晴亦道这个法子甚好，几个人当即也不耽搁，遂传了话出去，让郭毅找皇上要两匹宝马，着人昼夜奔驰赶赴医师处去取种苗回来。

郭毅忙去昭阳宫禀报了一声，周弘治随即吩咐林溪泉亲自去办理此事。

林溪泉得了宝马，带着三两随从，一刻也不歇息，从京畿出发直奔太平，花了百两白银从一个医师手中购得了珍贵的种苗，旋即就打马回京。

一来一回，正是一日一夜。

他下了马，连昭阳宫那边都顾不得回话，即刻就将种苗从东宫墙外递送到墙内。

陈盈从篮筐中取下锦霞，捧着它直奔到殿内，交给乐晚晴和许荀道：“种苗送来了，现在可以试试那个种痘法子了。”她说着，就挽起了胳膊。

唬得乐晚晴一把按住她道：“贵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陈盈便道：“之前许太医不是说过吗？那个种痘方子须得找一个人试试才行，如今咱们宫里头你和许荀要治病救人，唯独我没甚要紧，当然是我来试。”

“那怎么行？”乐晚晴按住了她的胳膊不放，“你是贵妃，身份尊贵，怎可以用你试药？要试，也是臣妾来试。”遂也伸出手去，要许荀种痘。

许荀略略为难起来，面前的两个人都是宫妃，哪一个出了差池他都担待不起。

由是咬了咬牙，正要拿自己试验，却有几个人从殿外闯进来，都挽起袖子道：“要试就让我等来试。”

陈盈等人闻言看过去，见是谢太傅和常夫人他们竟带着陈疆、卫冕等一众小公子过来了。

小公子们在昨天接受许荀和乐晚晴诊脉的时候，就已得知了事情的真相，说不怕是假，可若说怕，倒也没有怕到要死的地步。

原本众人在大殿中是等着太子的消息，闻听殿里头陈盈和乐晚晴为了种痘争执起来，大家伙都是男儿，读的是名家大儒之书，学得是经天纬地之才，自有一腔热血壮志。

眼看两位柔弱的娘娘不惧生死，要以身试险，众人一时大为感动，纷纷挺身而出，要替了陈盈和乐晚晴两个。

陈盈和乐晚晴亦没有想到夫子和小公子们会赶过来，都是又惊又叹，陈盈忙道：“殿中不宜久留，大家还是出去说话吧。”由是，留下了乐晚晴和许荀照看清庭，她便随着谢太傅等人走到院子里。

谢太傅道：“娘娘三思，种痘之事万不可鲁莽，老朽已近古稀之人，便是出了意外也没什么，可娘娘们乃金贵之身，岂可冒险？”

常夫子也道：“就是啊，娘娘，我们这些人皮糙肉厚的，便是种不成也没什么。两位娘娘都是女子，倘若染了疾留了疤，那就不妥了。”

“谢太傅和常夫子说得正是……”

“贵妃娘娘，这等事就交给我们吧……”

一众夫子和小公子们纷纷附和着道，陈盈感念不尽，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垂眸思量了许久，才抬起头来浅浅笑道：“各位的心意我都领了，只是这两日清庭都由我近身照顾，我种痘与不种痘都没多大区别了。不过因为许太医没找到《种痘金科》的下半部，对于种痘之法记得不大清了，所以他才要找个人来试一试，既如此，当然是用我来试最为得宜。你们也就别跟我争了，待我试用之后，少不得大家都得种痘的，到那时我只盼几位小公子可别怕得哭鼻子。”

“哼，姑姑小瞧人，我们才不怕呢。”

陈棠隐没在人堆里，抱着胳膊，仰起头不屑地哼了哼。

陈盈听见不觉好笑：“你这个小东西，就属你最淘气，到时候本宫种好了，定让许太医第一个从你下手。”

“略略略，我不怕不怕就不怕，怕了就是小狗！”陈棠调皮的做个鬼脸。

刹那间，众人都被他姑侄两个的对话逗得笑了起来，压抑在东宫的晦暗气氛，终于消散了几分。

因为陈盈的坚持，许荀没有办法，只得依着她的话，用她做实验，在她手臂上练习种痘之术。

好在乐晚晴也曾看过类似的医书，有她从旁指点，许荀没用多少时间，就把痘苗种在了陈盈的胳膊上。

接下来就等着第二天的到来了，若是第二天陈盈身上出现丘疹的话，想必要不了五六日就会出发完疱疹，待疱疹一落即刻结疤，那就表明接种成功了，种痘之术就可以拿去给小公子们预防。

这便如同是在和时间赛跑了，毕竟太子身上的天花之毒已存了十来天了，十来天中小公子们沾染了多少都还是未知数，若是趁早预防，便越是多了几分生机，若是晚了可就麻烦了。

由是这一夜，不单陈盈没睡好，乐晚晴和许荀同样熬得两眼通红，直等天一亮，就跑了进来。

甫进门，就瞧见陈盈一脸傻笑，高举着手臂道：“成功了，我们成功了！这种痘法子是对的！”

“真的？”乐晚晴和许荀赶紧疾走两步，看她胳膊上已经起了丘疹，都是满脸喜色。

许荀忙道：“微臣这就去给小公子们种痘。”

“等等，”陈盈开口唤住他，“让晚晴和你一起去，顺便再给小公子们诊一诊脉，看看有没有人已经感染天花了。若是没感染的话，就把他们迁到后面的厢房里去住，我昨日已经让人把被褥全都换了。还有，小公子们在这里已经困了两三天了，也该洗洗澡换换衣服。现今东宫人手少，晚晴等会儿就辛苦你和我搭把手，帮一帮他们，我现在先给清庭擦洗擦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