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使唤你，我就放心了。”

陈盈一笑，清妍跟着莀若去洗完澡回来，穿着小小的单衣扑进她的怀里。

经过玫瑰胰子打磨的手臂，散着淡淡的花香。

“母妃，我要听故事，我要听故事嘛。”清妍腻在她怀中，仰起头，分外惦念前些时候她未曾讲完的人鱼公主的故事。

陈霜见此情形，忙乖觉站起身来道：“姐姐，荷包既然做完了，妹妹就先回偏殿去，不打扰姐姐和公主休息了。”

陈盈看那自鸣钟业已指向了九点半，便不多留她，只道明儿再过来说话。

迪士尼的十二个公主，人鱼公主是陈盈给清妍讲的第四个故事。

或许因为自身也是公主的缘故，清妍听起来总是特别专注。

听到小人鱼为了变成双腿走路的人类，把声音给了海巫，小丫头甚至还难过的哭了起来，窝在陈盈怀里，一点点擦着眼泪：“母妃，海巫是个坏人，对吗？”

“对，海巫是个坏人。”陈盈轻轻擦着她的泪痕，亲吻她的额梢。

“那为什么人鱼公主还要和她做交易，把声音给她呢？”

“因为人鱼公主喜欢王子，可是她没有腿，就上不了岸。只有海巫可以给她双腿，当然这需要她付出沉痛的代价。”

陈盈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小小的清妍能否懂得：“有时候我们太爱人一个人，就总会去做一些傻事的，但这样并不好。”

人鱼公主属于大海，她若是留在海水里，即便海里没有岸上的王子，可还是会有人鱼王子，她若愿意，想必会和人鱼王子幸福快乐的度过一生。

而不是用一副好嗓子，去换一双腿，到最后却终是没能在期限来临之前而得到王子的吻，不幸化成了泡沫，成全了王子和海巫。

这个故事，算是十二公主中最为悲伤的一个。

她年少时读过，就曾怨恨王子的负心，如今说来给清妍听，并非是想让她和曾经的自己一样难过，而是想让她能多懂一些舍与得的道理，不要再长大之后，执迷于一件事不可自拔。

童话故事虽好看，但却不见得每一个故事都是圆满的。

人要学会接受得了生活的美好，也要学会接受得了生活的打击。

“清妍，母妃想让你做一个坚强的人。”像美女与野兽的贝儿公主一样，或者像冰雪奇缘里的安娜公主，勇敢而无所畏惧。

“我明白了，母妃。”

清妍伸着细软的胳膊，搂紧她的腰肢：“我会坚强，我不哭。”

“好孩子，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

陈盈抱住她，李妃的事情，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清妍现在年纪小，对于生母的死还没有多少感觉，等她年长一些，若是再提及李妃，她想让她能以一种坚强的姿态去面对，去理解人这一生终归是要从生存走到死亡。

夏虫在窗棱底下，一声声的嘶鸣着，越发牵动人的困意。

清妍听完了故事已经沉沉睡去，陈盈摸着她额头上的薄汗，轻轻拿起扇子给她扇着风，一如那些烦躁不堪的晚上，周弘治给扇风一般。

她想或许这些就是爱吧。她很爱清妍，把她当做亲生的女儿一般。那么周弘治呢，会不会像她爱清妍一样爱她？

她在静夜里沉思着，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然亮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端午即刻就到了眼前，陈盈便把做好的荷包拿出来，趁着周弘治来的时候递给了他。

周弘治一瞅那花样就知道不是她绣的，果然在床笫之间问出了实话，他抱着她柔软温热的身子，忍不住好笑：“你可真会敷衍朕。”

陈盈本已热得不耐，被他缠磨了多时，就更加热了，香汗几乎浸湿了凉簟，便伏在他胸膛上娇嗔：“你只说让我做一个来，又没说要做成什么样。现如今人家忍着热气给你做了，你倒又挑剔起来了。”

“朕几时挑剔了，朕高兴还来不及。”

周弘治亲亲的眉眼，她能愿意动针线就已是难得了，何况他也不愿她太辛苦。

针线活伤眼睛，也伤手，她娇贵惯了，疼一点就难忍。

初时他进去的时候，她忍不住疼，几乎没把他的肩膀咬破。

陈盈一听他旧事重提，就来气，捶了一捶他，便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多说了。

周弘治在她掌心动了动唇，忍着笑道：“清妍和清庭的生日刚刚过去，你让御膳房准备的那个什么劳什子蛋糕，把整个太学和女学都给馋得口水直流。六月里朕的千秋和太妃娘娘的万寿，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出来？”

还能拿什么出来？堂堂一朝天子和太妃，岂会缺了稀奇东西？

“太妃缺不缺朕不知道，不过朕这里，你总得用些心思。”

清妍那回吃了蛋糕，足在他耳边念叨了两日，清庭嘴上虽不说，但看他的样子，分明也对蛋糕和吹蜡烛许愿十分喜欢。

他作为皇上，过个生日，总不能不如太子和公主的待遇罢？

“那得看你最近的表现了，表现得好，我就给你准备礼物。”陈盈笑眯眯的捏着他脸。

她近来被宠溺的越来越不知规矩，周弘治一看她，就觉得她像极了太妃娘娘养的那只雪珠子。玉雪聪明，丽质天成，却偏又爱磨人。

幸喜他都包容了她的不知规矩，耳听这话，当即笑道：“朕自然会好生表现。”

怕只怕，她到最后又不要他这般表现呢。

到了月底，银霜和莀若果然都回家探亲去了，她们是新宫规实行的头一批受益者，走得时候莫不都兴高采烈，还嚷嚷着要给陈盈和小公主带特产。

陈盈未免她们回家空着手不体面，打赏了她们两个不少好东西，还一人给了十两银子。

陈霜和夏竹英苏芸冯瑶跟着银霜莀若两个实习了一段时间，对于内务总算有些上手了，见银霜她们一走，便都自觉顶了她们的空缺，到飞羽殿应卯。

陈盈素来不爱使唤人，就把人都交给仅留的大宫女惠草，让她自行分配任务。

飞羽殿并各处偏殿、配殿的一应洒扫，东西的清点与添补，及各司的回复，都需要人去料理。

好在陈霜苏芸等人都是识字的小姐，教过一两次，对于办理宫中事宜，都已上手起来。走了两个，来了四个，陈盈就更轻松了。

一轻松起来，她的心思便又开始活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