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见过贵妃娘娘、甄妃娘娘、乐嫔娘娘。”

林溪泉单膝点地，不失规矩的请了安。

黎姜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凭着声音听出了是他，便点一点头，示意他起身道：“林统领无需多礼，我此番来是想再见安嫔一面，不知方不方便？”

林溪泉闻言一愣，据闻安嫔可是谋害贵妃的凶手，贵妃这会儿却要见安嫔做什么？

他有些不解其意，悄无声地稍稍抬起头，眼尾只见得黎姜睁着迷茫茫的一双眸子，虽在与他说话，目光却早不知看向哪里去了。

他心跳一缓，想起近几日来她受的那些苦，原以为是病症，却不想是会是中毒，且还是身边亲近的人下的毒，也就难怪她会这般迷茫了。

再见安嫔一面，或许是为了心中难解的结吧？

于是，他轻轻闪开身子：“贵妃娘娘请便。”

黎姜谢过他，搭着陈霜的手走进玉坤宫。

诚如甄灵云所说，玉坤宫的所有人都被看押了起来，一见她们入内，那跪在地上正与一众宫娥抱头痛哭的樊香，忙不迭就奔过来磕头道：“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哪，奴婢们当真没有做过谋害娘娘的事，求娘娘饶了奴婢们吧，奴婢给娘娘磕头了。”

她一动身，旁边正哭着的几个小宫娥忙也都跌跌撞撞爬了过来，齐齐磕头道：“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

屋里霎时乱糟糟哭求成一片，甄灵云受不住吵，忙就喝住她们道：“嚷嚷什么，你们若当真都是清白的，自然也没人会诬陷了你们。若你们中有人的确谋害过贵妃，就是哭死在这里，也没什用处！”

她是将门虎女，向来都是军营那一派强硬的作风。

几个宫娥被她喝止住，忙都擦干了眼泪，忍住哭声，低低抽泣着。

黎姜方才被吵得一阵头疼，她看又看不清是谁，正烦乱得紧，可巧有甄灵云出马，耳听四下清净了些许，才在陈霜的搀扶下，坐下来道：“你们别怕，我今日过来并非是要找你们的麻烦，不过有几句话要问问你们，你们务必要照实说了，唯有如此，才可洗清你们身上的嫌疑，救你们几个的性命。”

“娘娘有话尽管问便是，奴婢们再不敢有隐瞒的。”樊香闻听可洗清嫌疑，自是大喜，忙擦了擦泪又道，“但凡是奴婢们知道的，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甚好。”

黎姜微微地颔首，便问她道：“玉坤宫中一向近身伺候安嫔的是谁？”

樊香向前一步叩首道：“正是奴婢。”

“那好，我问你安嫔这一个多月一来，除却同我和甄妃乐嫔三人走的亲近，你可曾知晓她还见过何人？又与何人走得亲密？”

“这……”樊香沉吟了一下，想了想方道，“昔日我们娘娘最常往来的莫过于乐嫔娘娘了，除乐嫔娘娘之外，便是去贵妃娘娘您的凝月宫次数最多。这一个月余奴婢跟着娘娘倒也没见过她与别的妃嫔亲近，真要是说起来，就是在上个月末，安嫔娘娘说要谢贵妃娘娘的好意，是以曾到宁嫔娘娘的秋阑宫请教过糕点的做法，不过宁嫔娘娘喜热闹，在宫中呆不住，常到沈嫔娘娘和贾妃娘娘处走动，我们娘娘去了秋阑宫未免扑个空，是以去过两次也就不去了。”

向宁嫔请教做糕点？

甄灵云和乐晚晴对视一眼，乐晚晴遂了然道：“是了，宁嫔出身江南，江南多甜点，听闻她在家中学了不少做甜点的好手艺，如玉会去向她请教不足为奇。”

只是，这倒让众人横生了一个念头，既然安嫔做糕点的手艺都是向宁嫔学的，那么会不会是宁嫔在教她的时候，故意使了坏呢？

黎姜和甄灵云俱有此问，初时乐晚晴也有过这个念头，但转瞬之间就推翻了道：“这不大可能，如玉每次做糕点之后，都会体贴的给我留一份，虽不如给凝月宫的那么多，但若糕点当真有问题，长久吃下来，我势必也要和贵妃一样中了曼陀罗的毒才对。而今我既是好好地站在这里，那就说明，安嫔做的那份糕点是没有问题的。”

有问题的另有其人。

“莫非……是宁嫔？”

陈霜大着胆子，小心翼翼提出一句。

她那回在万寿山就极不喜欢宁嫔和沈嫔，若非她两个一惊一乍跑跑闹闹的，怎么会惊动岸边水蛇，贵妃和安嫔又怎么会落到水里去？

这会子再听宁嫔也会做糕点，直觉是她无疑。

黎姜心里虽然也觉得宁嫔大有嫌疑，但在一切都没落实之前，委实不能胡乱冤枉了任何一个人，便忙就制止住陈霜道：“妹妹不可胡说，咱们又没有证据证明是人家做的，仔细话传出去，倒要白惹出是非来。”

陈霜脸上一红，哼哼唧唧低下头去，再不敢多言。

倒是甄灵云天不怕地不怕，直接说道：“我倒觉得二小姐的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安如玉做糕点的手艺既是师承宁嫔，那么宁嫔自然就可以做出和她一样的糕点来，你不是说从立冬之后总会多收一碟点心吗？想必那多出的一碟，就是宁嫔使人送来的呢。”

“话虽是如此，但你别忘了，安如玉做糕点的时候，从不假于他人之手，宁嫔固然可以做出和安如玉一样的糕点，但她是怎么知道安如玉每天会做什么样的糕点呢？且樊香刚才说了，安嫔可只去过秋阑宫两次。”

“她的确是只去过两次，却不能担保其他人也只去了两次，说来玉坤宫还有一个人也死的不明不白——那便是安如玉身边的奉茶宫女瑞香。若我猜测的不错，必是那瑞香得了什么好处，与宁阑珊里通外合，图谋不轨，每日里将安如玉要做的糕点尽皆告诉了宁阑珊，再由宁阑珊新做一份加了曼陀罗毒的糕点着人送去凝月宫，装作是安如玉多做了一些的样子。”

黎姜对于别处宫殿或许会设防，但对于安嫔，她一直甚是喜爱，从不对她多加警惕，自然地对于她宫中送来的糕点也不会有所怀疑。

若事实果真是如此，那么不单单是瑞香该死，借刀杀人的宁嫔就更加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