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尊她又逃婚了
作者:仇小渫 | 分类:其他 | 字数:5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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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沉鱼西子
落英城城门口,一个女子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了,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女子穿了一身华丽的镂金海棠阔摆广袖曳地长裙,内衬一件银红交襟小衫,一条金丝百花蝴蝶褶裙,臂弯勾着一条银纱披帛,腰间左右各悬一块比目鱼的玉佩,用金银丝线缠了,连同几颗五彩的琉璃珠子结成个璎珞,垂下一截很长的穗子,华贵却不失活泼。
衣裳上金线织就的花朵栩栩如生,银纱披帛更是透明一般随风而舞,飘飘然宛若画中仙子一般。
头上还戴着一顶金丝凤冠,凤冠拢了一头青丝,那凤首口中衔着一颗硕大的东珠更绝非凡品,凤尾处则由金丝攒成片片尾羽,尾羽上垂下几道流苏,如同步摇一般,微微晃动,娇俏可人。
只见那女子柳眉舒展,凤眸带笑,粉面含春,唇不点而自朱,眉间贴了一枚赤色樱花花钿,脖子上戴着一个精致的金锁项圈,端的是华贵妍丽,不可方物。
这一身衣服,便是富庶人家也穿不起的,若是叫帝都皇宫中的人瞧见便会知道,这乃是宫里的服饰,不过,早已不是时兴的款式了。
落英城外也栽了许多杏树,风一吹,那枝头的花瓣便扑欶欶落下,像是下了一阵花雨似的。
女子的肩头、衣摆上很快落满了粉白的花瓣,就连身上也沾染了一分杏花的清甜味道,此番画面,不需再添颜色,便已然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此人,正是沉西。
一个侍从打扮的人上前问道:“主上,您今日盛妆如此,又在城门口等了这么久,究竟是要做什么?可是在等什么人不成?”
沉西薄唇微启,眉目灵动,难掩喜色,“等我的心上人。”
侍从抱怨道:“都等了这么久了,还未等来,那人怎的敢如此怠慢主上!”
“三百多年都等过来了,这一时半刻又算的了什么?”
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吩咐你的事情可都做好了?”
“主上放心,一切妥当。”
侍从点了点头,二人又说了几句,她便被沉西打发走了。
沉西有些担心,他那般忠君爱国之人,若是得知了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会怎么看她?可若非如此,想来,她也不可能有机会再见他一面。
沉西望着不远处空旷的官道,心中又喜又忧。
今日是休沐,百姓多在家中休息,落英城并无几个人入城,他若来了,她一定能第一时间看见他。
只是,时隔多年,他会是什么模样呢?还会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吗?那个年轻英武的将军,还会同以前一样待她吗?
沉西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终于能见到他了。
阳陵一路匆匆而来,远远便看见了花海中那个一袭华服,妆容精致的女子。
不知怎的,分明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就在眼前,他却忽然有些不敢往前走了。
此情此景,阳陵这三百年来一闭上眼,便会看见,“见”的多了,心也就麻木了,如今真的看见了那个叫他魂牵梦萦的人,却又害怕起这不过是个梦来,生怕走快了,惊扰了她,梦便醒了,又是虚妄一场。
树下的女子,身姿窈窕,面若桃花,仍是当初那般模样,与他记忆中别无二致。
阳陵一步步走至女子身前,终于确认了这并非虚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屈膝行礼,一字一句道:“微臣阳陵,参见公主殿下。”
沉西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盼了三百多年的男人,还未开口,眼泪便已经滚滚而下。
分明有说不完的话,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阳陵等了片刻,得不到回应,一抬头,发现佳人脸上带着泪,忙不迭站起身来,笨拙地伸手将沉西脸上的泪珠拂去,放柔了声音哄道:“殿下莫哭啊,臣这不是回来了么?”
不说还好,这一说,沉西的泪掉得更起劲了。
眼看沉西泪珠子断线似的落,可却一个字也不说,阳陵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只能同从前一样默默地替她擦去泪珠,只是这一次,他的心情却不再与以前一样,心中只觉得欣喜。
沉西哭够了,红着眼眶,活像只小兔子似的,越发惹人怜爱。
泪眼朦胧地打量了许久,她这才伸手抚上眼前这男人的面庞。
触及掌心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肌肤,素手微顿,不禁涩声道:“我等你等得太久了,久得我都快忘了你是什么样子。”
阳陵被这一句话说得心中酸涩,更是心疼不已。
沉西公主宋樱,曾是南国最尊贵的小公主啊。
沉鱼落雁,貌比西子,她曾是整个南国最美的女子,不知是多少男儿的梦中情人。
阳陵只能垂下眉眼,将沉西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低声道:“殿下放心,就算殿下忘了臣,臣都会一直都记得殿下的模样。”
他忆起郁夷那些风流趣事,福至心灵,将沉西的小手抬起,轻轻印上一吻,“许久未见,殿下还是如当初那般好看,好看得让人都要着迷了。”
“好啊,阳陵,你竟敢取笑我!”
沉西被阳陵直白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往日难得一见的张扬冒出些苗头来,眸中泪意尽消,反倒沁出几丝甜意来。
二人虽许久未见,可他总是能有办法哄得她开心的。
“臣说的都是真的,殿下这般,比这满树繁花更艳三分,便是那九霄神女也不及殿下分毫,在臣的心中,殿下就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阳陵说得一本正经,沉西却听得双颊飞起两片红云,羞赧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化作粉拳砸在他胸口上。
阳陵也不躲,任由她闹腾够了,这才轻柔地将一双小手捧着细细吹,问疼不疼。
沉西摇摇头,“不疼。”
再疼,哪有当初得知得他在战场上牺牲时疼呢,可就算是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消磨了三百年,也该浅淡了,只剩下一股子执念,念着他,想着他,只想再见他一面。
如今得偿所愿,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想了想,沉西问道:“这次回来,你就不会走了,是吗?”
阳陵动作一顿,握着沉西柔荑的手忍不住收紧了几分。
沉西抿了抿唇,不甘心地又问:“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
阳陵想说“对,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还是会离开的,等到阴兵追上来,他就该走了。
或许,连来世都无法许给她。
可是这些,他却无法开口,也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