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看上去倒还算繁华，街道两边也都是高楼大厦的，连小区和民居房都有些格调，倒不像是普通的镇子，有点世外桃园的味道。

我们顺着主干道一直走到镇子的中心，然后在一家商业大楼前停了下来。

明烨帮我裹裹衣服说：“这里要比宁城冷一些，把衣服穿好。”

我没理这岔，问他：“白许浩在这里吗？”

他点头说：“在，我也是刚听人说起的。”

我们在商业大楼的第六层停下来，出了电梯就看到一个科技公司大的招牌。

前台小姐一看到有人来了，立刻迎上来问我们是否有预约？

明烨直说：“找白总。”

前台就笑着说；“白总今天不在公司，先生您有什么事吗？要不要留下姓名和电话，等白总回来了，让他跟您联系……”

“那乔容月在不在？”明烨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

前台犹豫着不说话，站在那里很有点为难的样子。

我差不多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就直说：“你给她打个电话吧，就说明烨来了，她如果不见，我们就走。”

那女孩儿立刻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拔出去。

消息来的很快，只几秒，她就转向我们说：“明先生，乔总让您进去。”

明烨扶着我往里走，我拒绝了，对他说：“我本来就是来见白许浩的，他现在不在，我就不进去，容月只想见你，看到我可能会不开心，为了避免大家尴尬，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吧。”

他皱着眉头说：“我们来就是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想什么呢？”

我捏着他的袖口说；“我知道的，所以才放心让你进去嘛，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他拗不过我，最后在前台的带领下往里面走去。

我站着没事，倒是想起来白许浩的电话了。

订婚闹剧出了以后，我没有打过电话给他，现在虽然找上门不见人，但是如果打电话给他，未必就不会接吧？

想到此，就真的拔了过去。

那边刚一接通，我就忍不住说：“以为你会换号，或者不接我的电话呢？”

白许浩淡淡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们现在都搬出宁城了，不是不想见到别人吗？我找上门都没看到你，所以才对电话不抱希望的。”

白许浩在那头默了一会儿才说：“今天出来办点事，大概晚上才会，明天吧，明天我去宁城约你。”

我对着电话笑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问问你现在怎么样？”

他“嗯”了一声，坚持说：“明天见面再说。”

明烨跟乔容月聊的比较久，我在接待室里站站坐坐，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看到他出来。

尽管他一看到我就展出了笑脸，但我还是看出来这里有事。

在回去车上，明烨说：“容月这次是疯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叹口气说：“你应该也听到过一些她的事，外贸公司不行了之后，她转成了实业，但其实就是一个加工的中介公司，连以前宏辉规格都算不上，而且完全是皮包骨，没有资金，没有客户，也没有下家工厂。”

听到这里我都有些懵，顺嘴问了一句：“那她玩什么？”

明烨苦笑：“她就没想好好做事，只是以这样的公司套别人的现而已，还有贷款。”

有很多人都想这样，因为这样做的结果就像捡钱一样，不用劳动，就能一夜之间成为富豪，风险一旦失败就要去坐牢，而且没有那么容易做到。

乔容月有能力，对商场运作的模式也很清楚，再加上她本身就有一些人脉，要办这些似乎也不是难事，我想不通的是，她明明有正道可以走，明明可以过的很好，为什么非要这样？

看明烨的样子，他也不太明白，只是因为对方自甘堕落，所以恼怒罢了。

我本来想跟他说约了白许浩的事，一想到他又要唠叨许多话，就暂时忍住了，又问了一些乔容月新公司的事。

根据明烨了解的消息，那场订婚对别人来说是闹剧，但对于白乔二人却是一个遮盖他们罪行的幌子。

因为那个时候，乔容月的实业公司已经败露，她虽然圈了一点钱在手里，但是知道上当了人也紧紧盯着她不放。

于是她就玩了两出戏，一个自杀，一个是订婚。

看来那个时候还是我们低估了她，还以为她以自杀的戏码来诱惑明烨呢，却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么大的事。

现在在宁城，被她坑过的人找不到她的影子，而订婚的事情炒过以后，热度一下来，那些她欠钱的事再翻出来，似乎也不会再盖过那一次了，或许她还想过了多久，人们就会把这事给遗忘了，那她乔容月换个地方仍然是意气风发的女企业家。

只是我看白许浩并不像一个偷奸耍滑的人，再说了他手里拿着宁城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的短处，这些问题，根本就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解决，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要跟着乔容月一起胡闹。

这些问题明天都要去找他问问清楚的。

第二天一早明烨前脚去公司，我后脚就也出了门。

花儿不放心，死活要跟着一起出去，这也是明烨交待的，如果他不能陪我出门，那花儿就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我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下来，并且一再叮嘱她不能给明烨打电话。

花儿苦着脸说：“阿音姐，明总一会儿就回来了，他要是看您不在，我又没跟着，他肯定会生气的。”

我瞪她一眼说：“你到底是跟他一边的，还是跟我一边的呀？我们两个可是从北方一直处到现在，你还分不清谁轻谁重吗？怎么说你也应该帮着我才对，你怎么一来到这里就开始叛变了呢？”

大概我这话说重了，所以花儿憋的脸都红了，委屈地说：“那我也是担心您啊，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十一点前好不好？”

我边答应她，边往门外走，在小区外面打了车，往白许浩约的地点走。

还是那个他朋友开的餐厅，只是上次来时是秋季，而现在已经是春天。

这个时间点，餐厅的人不多，我们在三楼找一间包间坐下，还挺舒适的，转头可以看到街中全景，包括来来回回走动的人群，优越感顿生。

白许浩说；“你不奇怪我为什么要跟着乔容月一起干这事吗？”

我麻溜点头，并且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觉得你是一个相当理性的人，应该不会是胡闹吧？”

白许浩就笑，用牙齿咬了咬上嘴唇说：“还真是胡闹，不过说起来话却很长。”

我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过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听故事，所以很耐心，只希望这位爷能不像从前那样，什么事都瞒着。

他看着我又笑了一下，没有深入这个话题，反而问我；“快要生了吧？”

我点头说：“是的，大概一个多月吧。”

“嗯，我听说明家二老也接受了你，看来关于身份的问题，并没有给你带去多大的困扰。”白许浩说。

这事在他这里早就不是秘密了，我倒是想跟他坦白一次，就问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假的呢？”

“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吧。”他很快说，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你应该还记得乔棂月结婚时。”

我点头，因为这事我们两个后来争辩过，我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天台的花园里，但他却说是在婚礼的现场，他隔着那么多人远远地看我一眼，就认定了我是个假人，这有点匪夷所思。

白许浩说：“我只所以在翔亚做这行工作，去抓每个人的弱点，就是因为我的眼睛。”

我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的眼，长的跟普通人并没有多大区别，最多算得上精明一些而已。

他轻笑了一下，问我：“很普通对吗？”

“是的，表面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我说。

他身子稍微往前倾了一些，脸也离我更近，眼睛看着我的眼睛，既是这样我也没有发现有更多的特别。

白许浩却说；“正因为表面普通，所以不被人注意，所以也让我有更多的机会去注意别人，不管是谁从我面前过一趟，我就能大致猜出这个人的缺点是什么，换句话说，他怕什么。”

他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他，无言以对。

白许浩就笑：“你现在应该很怕被我看透吧？”

勉强打起精神回他说；“事实上你早就看透了，我怕也没有用。”

他就又笑，但是我现在看到他的笑都觉得有些诡异，低头喝杯子里的水，也把眼皮垂下去，不与他对视。

他说：“你看，我在宁城这么多年，见的人很多，但是你是唯一一个想让我做朋友的人，就是因为我看透了，表面很强，但其实还是心软善良，别人如果遭遇生死关头，可能会先保己，再为人，而你不会，你平时可能很自私，但如果真出现那样的时刻，一定会先保住自己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