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词也好，二老也罢，都各怀心事。

二老想试探江词是否想起了给他催眠的事。

而江词，并不想让二老知道，他已经想起一切。

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想起来了。

老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家四儿，太苦了。

一个人，年纪轻轻，就已经背负那么多的痛，能不苦吗！

老爷子抱了抱老夫人，出声安慰道：“四儿说得对，那宋家，不做这些事，也不怕这一天。”

“人在做天在看，这天底下，本来就没有坏人可以逃得过法律的制裁。”

二老的话，历历在目，江词逐字逐句听在耳里。

“父亲，母亲，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

将报纸放在桌上，江词起身，“我还有文件没处理，先上楼。”

话说完，江词离开客厅，上楼去。

他走后，老夫人头靠着老爷子，“老头子，四儿，是想起来了。”

搂着老夫人，老爷子的手，一下一下的摸着老夫人的臂膀，“他想让我们认为，他没想起来。那我们两个老人家，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就是太孝顺了，才会这么苦啊。”悲从中来，老夫人抹了眼泪，“我们江家，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可是这十六年，这整整十六年。

他们江家，却从未还过亏欠他的债。

那么小的年纪，到底是有多大的恒心和毅力。

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的位置呢！

老夫人越想越觉得难受，“我就希望，汐汐这孩子，是四儿的救赎。哪怕只是让他快乐一下，我这做母亲的，也知足了。”

“我知道你心疼他，我都懂。”见老夫人哭了，老爷子心疼得不得了，拿着手帕给她擦眼泪。

“他想收拾宋家，就随他去吧。我们老了，儿孙的事，由他们自己做主吧。”

……

江词上楼来，江淼早已等候多时。

他站在楼梯口，江词站在楼梯道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

楼道之间，尽是烟味，浓郁刺鼻，极度不适。

“四叔，谈一谈吗？”抖了抖烟灰，江淼隔着烟雾，看着江词，声音阴郁。

不等江词答应或是拒绝，江淼的声音，再度响起：“对付宋家，四叔需要我的帮助吗？”

他寻思着，他们的事，还差最后一件，他表示表示，以尽孝心。

“不用。”寒凉的声音响起，江词迈上台阶，越过江淼。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江淼再度开口：“江词。”

这一次，他没叫江词四叔，省了客套，尽显直白。

也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袒露出来。

他其实，并不想叫江词四叔。

在二老面前叫，无非做做样子。

回应他的，是江词开门，走进屋的背影，以及关上的门。

江淼眼里，尽是恨意。

手里的烟，被他狠狠摁灭，火星子烫手，他却不为所动。

阴郁的声音，在走廊间响起。

“江词，你莫忘了。你从来就不姓江，无非是爷爷奶奶可怜你，施舍你的姓罢了。”

话落，手一松，手里摁灭的烟头被他丢弃在地板上。

他转身，昂首挺胸，缓缓下楼。

需要也好，不需要也罢，这把火，他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