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三川听了陈聪的大言不惭，却没有再发怒，反而胸口剧烈的起伏慢慢平缓了下来，手也不抖了，他默默无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是觉得不过瘾。

于是唤来老板，让他把私藏的老酒拿了出来，这壶老酒是排挡老板的心尖尖，自己不舍得喝，客人也喝不到，别看于三川是腾云游戏的董事长，身家百亿，但是想喝这壶酒，对不起，不行。

今天情况特殊，于三川和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撕破了脸，吵的整个排挡不得安宁，许多老客都敬而远之，老板也是想拿这壶酒息事宁人，所以倒了一小杯给于三川端了上来。

别看只是一小杯，于三川还是很开心，端起酒杯浅藏辄止，然后细细品味各种滋味，把对面的陈聪当成了透明的空气。

这下一来，轮到陈聪尴尬了，如果于三川现在表现出哀默心死或者拼死一战的情绪，他都不会当回事，但现在的于三川给人一种悟了的感觉，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

《三国志》里写过：“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所谓攻心，换在现代的语境里，其实可以大致理解为嘴炮攻击，聊梦想，聊未来，聊家人，聊爱人，聊痛苦，这些都算是嘴炮攻击的一种。

陈聪就是用了嘴炮攻击中的聊格局来针对的于三川。

表面上看，腾云游戏是华国游戏行业的NO.1，但剖开看，格局太小，必然导致危机。

可以说陈聪抓准了于三川的脉搏，并借此展开聊格局的嘴炮攻击，是很高明的手段，基本是稳赢的局面。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嘴炮攻击最怕被攻击的对象悟了，悟了就是想开了，和自己和这个世界达成和解了，这个时候人的内心是最强大的，免疫一切精神攻击。

所以说攻心是没问题的，可人家万一被嘴炮悟了，一切就都白费了。

现在种种迹象表明，于三川确实悟了，才会平静的喝着小酒，吃着鱼生，陈聪心里苦啊，这他娘的功亏一篑谁受得了啊，但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沉默着，其实心态早就崩了。

嘴炮就是这样，要么对手崩，要么自己崩，肯定是弹无虚发的。

于三川喝的很慢，但是一小杯能有多少，十几分钟也就喝完了，他终于重新看向陈聪，说到：“陈聪，小小年纪，城府如此深沉，真是令我佩服。”

如果刚才还只是猜测，现在已经有答案了，陈聪在心里哀叹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老于你能把事业做这么大，傲视群雄，果然是个狠人，意志之坚定，心思之强悍，我自愧不如。”

“行了，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就别在这互相吹捧谁更奸诈了。”

于三川自嘲道。

“老于，自然胜负已分，我也就不勉强了，明天一早我就回海城，不在这丢人现眼了。”

陈聪确实输的起，不就是金氏武侠的IP嘛，我还不要了呢！

“真话？”

“当然是真话。”

“可我怎么听出来了不甘和懊悔呢？”

“老人家，耳朵不好就去医院，不要在这里说假话。”

“哈哈，你啊你，还真是一点不吃亏。”

于三川彻底缓过来了，有说有笑，动作都敏捷了不少。

“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陈聪说完站起来就往排挡的外的街口走去，非常的洒脱。

“哎呀，不说聊的挺好的嘛，再聊聊啊。”

于三川急了，竟然站起来往回喊陈聪。

“你又不跟我合作，聊个屁。”

陈聪回头怼了一句，还做了个鬼脸。

“再聊聊啊，万一还有机会呢？”

于三川诱惑道。

“你求我啊？”

陈聪绝对是属猴的，论顺杆爬这项本领，谁也比不上他。

“幼不幼稚啊，赶紧回来，你要真走了就真的没机会了。”

于三川说完也不再劝了，坐回了椅子上。

陈聪一看就有台阶啊，此时不下何时下，两个箭步就跳回来了，非常的迅速。

“我还以为你陈聪真是金刚怒目谁也不服呢，搞了半天，你最多是个假罗汉，心虚的很。”

于三川打趣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最明白什么叫色，什么叫空。”

陈聪念了一段佛偈表达自己的心境。

“吹吧你就。”

于三川一眼看穿陈聪嘚瑟的样子，残忍的揭穿了他的可恶嘴脸。

“老于，别扯那些没用的了，赶紧聊正事吧，说吧，给我几部？”

“这都哪到哪啊，什么就给你几部啊，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回来就跟我合作。”

“我说你走了我就不跟你合作。”

“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

陈聪笑嘻嘻的，指着于三川的脸说道：“老于，没想到啊，你年纪大了，脑子还挺好使，没绕晕你。”

“我脑子可太好使了。”

于三川还晃了一下脑袋。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说的那些话确实有点恶心，但关于日国，欧洲，北美三大市场全超一千万份的狂言，打动了我，我想放眼整个华国游戏圈，应该也没有任何游戏公司和任何游戏制作人敢说这样的话了，但是你确实在北美地区做到了这种级别的成绩，也就是说，如果我想找游戏公司合作，没有比你更合适的对象了。”

于三川绕了一大圈，原来还是想要和陈聪合作。

“早说啊老于，我就说吧，这样的成绩换做任何人，都做不到，你还是挺识货的。”

陈聪心说稳了稳了。

“所以说说吧，怎么合作？你要哪几部，需要多少人，多少资金？”

于三川掰着手指头问道。

“简单，你把《天龙八部》和《鹿鼎记》的游戏IP授权给我，我不需要人和资金，全部由我来亲自制作，游戏出来，算我们共同研发，华国你来发行，海外我来发行，华国销售分成你8我2，海外我7你3，我也不给你授权费用了，怎么样？”

陈聪心里早有方案。

“乍一看，这不是你们巨匠游戏亏了，你会这么好心？”

“如果你觉得愧疚，海外我8你2我也没意见。”

“不用了，就按你说的，华国我8你2，海外你7我3。”

于三川微笑着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