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在游戏圈混成大佬，有两条路，路是人走的，没有高下之分。”

孙翔缓缓进入正题，他甚至能听见陈聪努力压抑的呼吸声，如果是在武侠小说里，这就相当于给陈聪度了三十年精纯内力，也算是奇遇一件了。

“第一条路，读懂规则并服从规则，不要去考虑游戏的内涵和深度，也不需要你的表达，游戏就是给人玩的，好玩就行了。”

孙翔顿了一下，给陈聪思考的空间。

陈聪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郭炬救母的审核，除了正能量之外的情绪被阉割，这算什么，世界上只有好人？游戏里只能阖家团圆？但你没有任何办法，只要你想让游戏合法的上市，会有人替你做出选择的。

“你可能已经有了一些体会，我想说的是，规则是必须的，大家都在说规则限制了创作的自由，但我觉得不是，正是规则存在才让创作变得更自由，人人都有表达的欲望和需求，但当表达的受众从一两个人变成了整个社会大众，这种表达本身就是需要表达者的克制，我理解为这是一种负责，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孙翔吐出一口烟，游戏审查委员会里有北海游的人，他知道陈聪的处女座经历了怎样的肢解，正因为如此，他需要提醒陈聪，不负责任的表达是错误的。

有良知的游戏制作人不会粗暴的去解读社会和人性，更不会去亵渎历史，如果只是为了好玩就可以不顾一切，那这个世界就不会有游戏的存在了。

“孙哥，你继续说吧。”

“我在你的作品了看到了强烈的个人印记，这很好，玩家也喜欢这样的作品，但是如果你始终保持这样的创作模式，总有一天你会抑郁到放弃游戏制作，想要保证长久的创作寿命的和不易枯竭的创作灵感，你需要学会和规则共生，只有这样，你才能不断的制作出好的作品，不断的获取玩家的认可，最终成为规则之下，最好的游戏制作者。”

孙翔一番话说完，已经吸了两根烟。

大部分的游戏天才都走了这条路，更轻松，也更省事，缺点就是心理可能会别扭，不是他们不想走另一条路，而是他们的才华还没有资格走另一条路，对于他们来说，第二条路干脆就是一条死路。

“第二条路呢，孙哥？”

陈聪的声音里除了冷静还有困惑，他的梦想是做世界上最伟大的游戏工作室，制作出最伟大的游戏，第一条路只能诞生像母猪一样高产的庸才，显然满足不了陈聪的需求。

“掌握规则继而打破规则，成为新规则的缔造者，想走这条路的，不是死了就是正在死去。”

孙翔的话语里满是落寞的味道。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缺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勇气，信心，才华，灵感，眼界，心胸，一颗甘于孤寂的心，一具无惧跌落泥土的身体，一个永远激情四射的灵魂和一个真实的自我。”

孙翔一个一个娓娓道来。

“这也不是一个东西啊。”

“每个人缺少的东西都不一样。”

陈聪明白了，孙翔的意思是说，如果想走第二条路，上面的东西缺一不可，如果还没有想明白，就不要自视甚高了，老老实实服从规则就可以了。

两个人在手机两端，都沉默了。

过了很久，陈聪开口：“师父，谢谢你。”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孙翔对于陈聪来说，无愧于一个师者的作为，不是每一个天才都能幸运的遇到自己的恩师，陈聪运气好，他对孙翔的情感已经从钦佩变成了敬畏。

“最后一句话，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所以你要始终保持对自我表达的审视和克制，但一定不要畏惧表达。”

孙翔终于说出了十几年来淤积在心里的话，感觉很特别，还不忘叮嘱陈聪一句，终于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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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4月9日，郭炬救母又卖了一百多万，按照这样的速度，天问游戏可以在游戏正式发布前就赚的盘满钵满，陈聪却没有接赵凉的电话，而是把四个部门的总监召集在自己的办公室，一起研究工作室的开山作品。

之前一周，陈聪已经除了表哥的三位总监安排了任务，让他们去调研市面上的游戏产品，作为新游戏项目的参考和建议，工作室没那么专业的调研人才，能者多劳，只能交给三位总监去做了。

效果不错，三位总监都给出了自己的分析。

测试部总监刘以赢游戏相关经验最丰富，他的意见是工作室应该继续按照郭炬救母的套路来制作新游戏，一来是为了深耕这个类别，而来是可以趁着这个热度，再和天问游戏合作一次。

刘以赢还算是天问游戏的员工，所以说话向着天问游戏是必然的，陈聪也理解他的策略，之前他确实有考虑过搞一个单机三部曲，分别发生在唐宋明三个朝代的故事，但现在只能作为备选了，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想通孙翔的两条路，现在去制作续作，除了复杂的关卡副本，精致的打斗动作，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吸引玩家买单。

周临作为商务部总监，对事物的商业价值看的最为透彻，他认为，工作室不能再在单机游戏上浪费时间了，一款单机游戏撑死了，几十个小时的游戏时长，就算加上各种DLC，也不过再加十几个小时，而且华国单机玩家还是太少了，做单机游戏完全发挥不出工作室最大的商业价值。

工作室应该转头去做网游，不论是游戏时长还是用户粘度，都比单机游戏强，而且可以通过版本更新来延长游戏的寿命，一款经典的网络游戏，运营个十年是一点问题没有的，网络游戏的寿命意味着什么，钱啊。

工作室只有陈聪一个制作人，这本身就很奇怪，两害相权取其轻，周临希望陈聪能做网游，万一单机游戏卖的不好，资金链断了岂不是很儿戏，他就怕陈聪年轻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成了推进网游制作的主导力量。

陈聪也有点意动，做网游也不是不行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