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永会问老太太：“你认识秦守吗？”

“认识，他是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他今年多大了，你知道吗？”

“知道，跟我孙子一般大的，十八了。”

“他的生日是哪一天？”

“九月十一日，我记得清清楚楚的，那天秦守她妈喊肚子疼，正好她家里头没人，她丈夫不在家，她婆婆叫着我一起去医院接生的，我应当没记错。”

“你说他是九月十一日生的，你有没有什么证据呢？”

“他比我孙子大十天，我孙子是九月二十一日生，所以我记得。”

“你确定你孙子比他大十天吗？”

“我记得就是这样的。”

“审判长，我问完了。”

钱永会问完了，出庭检察员便问：“你除了根据你的记忆，确定被告人比你孙子大十天外，还有其他证据证明你的说法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出庭检察员就问了这一句话就结束了。

轮到孟浪问了。

“老太太，你今年多大了？”

“我七十了。”

“你身体健康不健康？”

“我就是血压有点高。”

“你跟被告人一家的关系怎么样？”

“关系还行，平时常来往。”

“被告人跟你关系怎么样？”

“他是我看着长大了，他见到我，会叫我一声奶奶。”

“你知道他犯什么罪吗？”

老太太摇摇头。

“你连他犯什么罪你都不知道？”

老太太看了看他，眼神有些慌张，她其实是知道，但是她不好说出口，怕说出来尴尬，毕竟为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作证，她心里头有障碍，如果不是秦守父母多次找她，她才不会出来作证。

“说是杀人。”老太太改口道。

“除了杀人，他还犯有什么罪？”

这次，老太太坚决地摇了摇头。

“你可知道他杀的是什么人吗？”

“说是谈恋爱，弄恼了，杀人了。”

”你听谁就这么说的？“

“小守他妈这样跟我讲的。”

“她妈跟你讲的，你相信她的话吗？”

老太太听了之后，又不好讲了。

这时，钱永会说道：“被害人代理人老是问一些无关的问题，证人有权拒绝回答。”

孟浪道：“我问的问题都与证人作证的资格有关，证人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法官道：“请被害人代理人继续。”

“反正我就是听说是这样的，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老太太想了想说道。

孟浪道：“被告人的妈妈还跟你讲了什么？”

“没讲什么了。”

“你是不是应她的要求才过来作证的？”

老太太点头说是的。

“你知道作假证的后果吗？”

“我没有说假话。”

“有没有说假话，现在你我都不能确定，最终要看证据，知道吗？”

老太太只好说知道。

“你同情被告吗？”

老太太看了秦守一眼，说道：“这孩子吧，从小是比较乖的，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你直接回答我，你是否同情被告人？”

“抗议，被害人代理人老是问与本案无关的问题，并诱导证人作证，请审判长制止。”孟浪又问到关键问题上了，钱永会又急声反对道。

“被害人的代理人问的问题与案件有关，证人需要作答。”法官又支持了孟浪。

钱永会听了，只好作罢。

“我也不是同情他，就是想着他生日的确是九月十一日。”老太太还是比较聪明的，知道不能说同情。

“你确定他的生日是九月十一日？”

“我确定。”

“你看过他的出生证明吗？”

“没有。”

“你没有看过他的出生证明，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九月十一日生的？”

“我记得他比我孙子大十天。”

“那你是推断出被告人的生日是九月十一日的吗？”

“我记得他的生日就是九月十一日。”

“你会去记一个与你不相干人的生日吗？”

“我们是邻居。”

“你会记住所有邻居人的生日吗？”

老太太被问住了。

“那我就是推断出来的，他比我孙子大十天。”

“很好，你承认你是推断出来的，这说明你根本记不住被告人的生日是九月十一日对不对？”

“是的。”老太太不得不承认。

“那谁告诉你被告人的生日是九月十一日的？”

“小守她妈来找我，我没办法就答应了，她跟我讲小守是九月十一日生的，我想着他比我孙子大十天，所以就是这样。”

“抗议，被害人代理人诱导证人作证。”钱永会一看老太太这样回答，再次坐不住了。

“抗议无效，被害人代理人请继续。”法官说。

钱永会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也就是说，你在知道被告人的生日是九月十一日之后，才想起他比你孙子大十天对不对？”

“是这样的。”老太太回答说。

“那你现在怎么能说确定被告人的生日就是九月十一日呢？如果你在不知道被告人的生日是九月十一日的情况下，怎么能想起你孙子比他小十天呢？”

“我也记得原来他是比我孙子大十天。”

“你只是记得大十天，那我请问你，你还能记得十八年前的某天某日发生什么事吗？人的记忆是有偏差的，被告人出生时你虽然去过医院，但是你不可能专门去记着被告人具体出生在哪一天，别说是你，就是被告人的爷爷奶奶恐怕也不记得，你可能有大体的意象，你孙子没有比被告人大，但是具体大多少，你不可能去专门记这事，而你只所以会觉得是大十天，那是因为你知道被告人的具体生日了，才回忆起，你孙子比被告人小十天，如果被告人的生日是九月一日，你很可能会回忆起，你孙子比他小二十天，这就叫唤起记忆，唤起记忆是很容易出错的，比如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你早忘记了，别人一向你提起，你可能会恍然大悟，回忆起来了，而当别人说一件并没有发生的事，他又向你提起来，你也可能会想一想，还真有这回事，这就是错误的了，所以说，你的记忆是不准确的，明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