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打借条了吗？”牛昭继续问。

吴晴道：“打借条了，而且还约定了利息，他借给我的每一笔钱都打了借条，约定了利息。”

“他什么时候提出你可以用肉体偿还借款的？”

“是在第一笔我还不起钱的时候，他跟我提出来的，他说他喜欢我，如果我跟他好，他就可以不让我还钱了。”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当时深陷赌博的深渊，不能自拨，那段时间就跟吸食了毒品一样，只要有人愿意借钱给我，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他，他跟我说了这个事情以后，我犹豫了一天就答应他了，就这样。”

“你答应他之后，你这样做了吗？”

吴晴点了点头：“这样做了，而且在我再一次还不起钱时，他要求我每周必须要陪他三次，我也被迫同意了。”

“他借给你钱，还打了借条，你用肉体偿还，你当时有没有意识到这样的约定是无效的？”

“我不知道，我不懂法律，反正他说不要我偿还，我就相信了，借条我也没要回来，一直在他的手中，如果知道他不讲信用，我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的。”

“你在案发前问他借钱了吗？”

“借了，但他没再借给我，还要我偿还以前欠他的钱，我就恼了，觉得他在欺骗我。”

“你们为这事交涉了多长时间？”

“大约有一个星期吧，他开始问我要钱，我没钱，我只好躲着他，不敢跟他见面。”

“那为什么你们又见面了，并且发生了关系，然后你把他给杀了呢？”

“因为那天，他喝多酒以后，打电话给我，说不问我要钱了，要上我这里来，所以我们又见面了。”

“见面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他跟我发生关系时，又说了一些让我还钱的话，我当时就生气了，发生完关系后，他睡着了，我就越想越气，然后一气之下将他勒死了。”

牛昭一开始担心自己紧张，但是问起话来之后，却是越说越稳了，感受不到什么紧张了。

孟浪见了，也是暗暗称奇，心想她可以，这半天她通过问话，慢慢把事实真相给揭示了，这就是问话技巧啊。

“被告人，你触犯了刑律，杀了人，你愿意悔罪吗？”

“我愿意，我年轻一时冲动，我从小父母离异，母亲与我相依为命，缺少父爱，被害人跟我父亲年龄一样大，我跟他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与我从小缺少父爱是分不开的，我请求法庭能从轻处罚我。”

“你愿意赔偿受害人损失吗？”

“我愿意，但我现在没钱，我妈妈也没钱，但我愿意赔偿他们的损失。”

牛昭问到这儿便不再问了。

法官听了，便问公诉人是否需要补充发问？

公诉人听了大半天，有点让牛昭的问话给触动了，想再问点什么，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道：“没有补充发问的了。”

法庭讯问结束，下面进入举证质证阶段。

证据主要由公诉人出示，这时，牛昭松了一口气道：“孟浪，我不行了，举证质证你来吧，我休息一会儿。”

孟浪笑了，小声道：“小牛，你刚才表现的很好，干嘛不再继续？”

“我快撑不住了，还是你来吧，等法庭辩论的时候我再来。”

见牛昭这样讲，孟浪只好点头答应。

公诉人出示了被告人供述，证人证言，书证，法医鉴定，相关物证，等证据。

这些证据主要证明，吴晴杀害被害人的事实，而孟浪则要从这些证据当中，找出可以从轻减轻处罚被告人的证据。

“辩护人认为，本份证据证明了被告人与被害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以及借钱而产生的矛盾纠纷，被害人身为医院的主任医生，利用他的金钱优势和地位优势，诱惑被告人向他借钱，并要求被告人用肉体偿还，后来又逼迫被害人还款，这些事实表明，被害人在该起案件当中存在着严重的过错，应当减轻被告人的刑事责任。”在公诉人举证一份电子证据微信聊天记录时，孟浪质证道。

公诉人便马上驳斥道：“被害人存在一定的过错，但是不能说是严重过错，被害人完全没想到被告人会杀他，这说明两人之间的矛盾没有到不可调和的程度，而被告人却出手杀了他，这说明被告人的主观恶性之深。”

“被害人没想到被告人会杀他，那是他的主观认识，并不能证明被告人的主观恶性有多深，设想一下，被告人只是一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弱女子，而被告人却是身高马大，就是矛盾很深，他又怎么会想到自己会为此丢了性命呢？这只能说他色迷心窍，明明问题很严重了，他却没有觉察到，这不能证明被告人有多大的主观恶性，而是他的主观想法错了。“

“被害人在案发前还去了被告人那里，这说明当时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很紧张，如果紧张的话，被告人也不会答应他再过来的请求，同时被害人也不会再去找她，被告人说两人之间产生了矛盾，但这种矛盾并没有达到需要杀人的地步，只能说是被告人心胸狭窄，自私自利，导致发生了这起命案。”

孟浪在这个问题上与公诉人来来回回交手了几次，直说受害人家属在庭上坐不住了，便横眉冷对看向他。

给被告人辩护，往往容易产生这样的问题，话说的重了，会刺激到被害人家属的情绪，因而在庭后，被害人家属往往会过来找你的事情，聪明的律师，会尽量避免说一些刺激被害人家属的话。

法庭举证质证结束之后，便进入了法庭辩论阶段。

这个时候，孟浪就让牛昭再次上场了。

牛昭事先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坐在辩护席上，一边看着辩护词，一边听着公诉人在那里发表公诉意见。

公诉人用时三十分钟，才把公诉意见发表完毕，接着又由被害人家属的代理律师发表代理意见，被害人家属请的律师就跟辩护律师不一样了，他是为被害人家属一方提供法律服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