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美莎颇为期待，“小姑娘，刚才你的分析头头是道，为大家献一曲吧！”

“是啊，小笙，上！”

“柏同学，别谦虚了，为大家来一首！”

“来一首！”

在大家的期待下，柏笙站了起来，“我献丑了。”

柏笙走到古筝前坐下，看着这会儿的夕阳，散漫如纱，笼罩在绿树红花上，延伸出来的夕阳美景，令她感触颇深。

想好要弹的曲子，柏笙看向董国怀，“老先生，准备好了吗？”

董国怀正在磨砚，做了个“请”的动作。

柏笙轻轻闭了下眼睛，敞眸时，眼底注入了一许灵气。

她抚琴，落指的第一个音节，用力拨动琴弦，发出来的声律铮铮有力，一下子拨进了众人的心。

纤细长指拨动七弦，一个个蹦出来的音，组成优雅的旋律，幽慢典雅。

在这个古典的园子里，听小曲，品韵味，随着曲子的急速，五声音阶的回旋，空气飘了墨香。

站在石桌前的老先生，执笔蘸墨，开始墨染宣纸。

无论是弹者还是写者，都自带台风，神思合一。

乔美莎目光被柏笙吸引了，长指轻抚琴弦，或急或慢，拨通出来的音色或清脆，或浑厚。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指法灵巧，音序分明。乔美莎听琴识人，柏笙弹奏的风格，带了一种轻狂豪放，如古代征战女豪杰，其实，这一点很像她的其中一个性格。

让让乔美莎不由想起年轻的自己，指法几乎如出一辙，只是自己年老了，收敛了张扬的锋芒，变得沉稳内敛。

这时，余文轩轻轻开口，“柏笙弹的应该是名曲《渔舟唱晚》吧？”

“是的，该曲描述的是夕阳映落下，万顷碧波，渔民悠然自得，渔船随波渐远的景象。”乔美莎看着凉亭外，被霞光晕染的荷花池，粉白荷瓣染了点点橘色，耳边音律妖娆，此情此景，美哉！

随着曲子进入第三部分，旋律频频加急，石桌上的挥毫，速度也在加快。

两人各使其能，但无形中一致的速度、状态，让人有种微妙的感觉。

声声频急的曲调乱而有序，犹如粼粼碧波向前奔涌，当浪花撞上礁石，颠开碎花后，大海又渐渐恢复了平缓、静止。

柏笙最后一个收尾音节停下，董国怀那边同时停笔。

余文轩和夏宸走上前，看着遒劲有力，张狂又不失风度的草书，余文轩认清每一个字后，念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写得真好！”

通俗耳闻的名言，浅白却耐人寻味，与“书”切合主题，裱在图书馆最合适。

最后，董国怀让佣人把自己的印章拿出来，在写有日期的竖栏下方落款，把书法装进锦盒，再交于李刚。

一再感谢，今天的拜访也接近了尾声。

离开时，董国怀对他们的赞扬还滔滔不绝，直到柏笙上车，耳际似乎还回荡着董老先生爽朗的豪笑声，还有老夫人温柔弹奏的悠悠琴声。

接送车渐渐离开，柏笙回头看着那扇高而大气的红漆朱门，心里竟然起了一丝莫名的感觉？

就如一许羽毛，轻轻拂绕过心头，轻轻浅浅，却又不可磨灭……

而前座，正抱着那幅书法的余文轩，又开始讨论董国怀一家子的话题。

“依照董老先生的年纪，当时年代不应该只生独子？”

“按照他的说法，他很早就来俄菲亚发展，接受西方思想，不想让妻子遭受生育之痛，也很正常。”

“西方不是更提倡多生多育吗？”

温雅老师听到他们的话题，笑道：“你们两个男生，讨论这种家里话长，不觉得很奇怪？”

此话一出，两人议论声戛然而止。

这时，“滴滴——”两声，柏笙的手机弹出短信提示音。

她打开一看，是一个太空号发来的信息：【今晚八点，老地方见。】

自己让干将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她收起手机，看着窗外，希望今晚的见面，所有谜题都能解开。

**

夜，如约而至。

柏笙找了个借口，躲开同学和老师，离开了酒店，依然是时尚清新的长裙细跟鞋，点点淡妆把小脸蛋衬得更精致美丽。

坐上计程车，前往相隔两条街的米洛餐厅，还是上次那个包厢，服务生把她带到便离开了，她敲了敲门，推门走进去。

眼看满目的红花，她有一瞬间的惊讶。

包厢还是那天的包厢，但被装点一新，周围的横架上，桌上，甚至是装饰品上，都摆满了红玫瑰，空气蔓延着芬芳的玫瑰花香，天花板上只亮着柔黄的照明灯，盛满佳肴的桌上，莹莹烛火摇曳着身姿，这一切，特别像某人的杰作。

她顺着餐桌前的椅子一看，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儿，烛火交汇勾勒着他的背影，宽拓的肩膀，笔直的脖颈线条，这堵背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零亡？”

男人听到了她的声音，转身过来，手中拿着那一束艳丽的曼珠沙华，红得妖娆如血，他起身，朝她走过来。

颀长的身影，黑衬衫，外罩红色西装外套，打了发蜡的大翻头，看起来整齐有致，整个人透着妖邪之气。

他一步步朝她走过来，优雅而不失礼貌地开口，“嗨喽，小狐狸，好久不见，你依然那么漂亮温柔！”

温柔？

他确定？

“最合适你的花，我专门去你种的彼岸园亲手摘下来的，有没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零亡把包装精致的花束送上。

当柏笙听到他说从彼岸园摘出来时，她一个拳头怼过去，“谁让你碰我的花园子？”

零亡偏身，反手把她搂进怀里，拿着那束花当挡箭牌，“你不在，我不替你打点园子，谁给你的花浇水除草除虫，快看看，有没有觉得比你呵护的时候，美得更加妖娆？”

柏笙接过那束花，同时把她推开，熟悉的曼珠沙发，盈满她的眼睛。

零亡为她拉开椅子，柏笙坐下后，又吐槽他的眼光，“这种摆满红玫瑰的老套手段，用来迎接我，是不是太low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