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安妮·海瑟薇

一般情况下, 穿越者分为两类，正穿和反穿，正穿的仗着自己对历史的了解（可以做个肥皂什么的）可以碾压古人搞风搞雨，反穿的仗着自己的武艺/心术也能碾压现代人搞风搞雨，至于那些穿到异世大陆的就是另一个体系的事了……

但现在哈利面对的情况还稍微有点复杂, 他是正穿到四五世纪后又把梅林拉到了十六七世纪, 这种情节他倒是也见过，只不过人家开的是正规牌照的金杯——开塔迪斯要考驾照的么？

不管哈利在纠结些什么没溜的事，那边梅林却是终于冷静了被一连串接踵而来的意外冲昏的头脑，并渐渐理清了目前的情况，到底是上过战场的男人, 沉静下来后还是蛮有气势的。

他看向斯哈二人：“你们来自20世纪？”

斯内普点头, 哈利点头道：“马上就要跨进21世纪了。”

梅林继续问：“对你们来, 不论是我，还是莎士比亚都是历史中的人物？”

斯内普继续点头, 哈利点头感叹：“要不人家是大魔法师呢，瞧这领悟力！”

只见梅林脸色变了几变，就在哈利觉得他立刻就要问出那个可能会让自己作难的问题时, 梅林咬了咬牙，紧盯着男孩的眼睛，低声问道：“他回来了吗，亚瑟？”

哈利一愣——这是意料之外的问题。

“亚瑟, 他对你来也是历史书里的人物吧？他会回来吗？”梅林死盯着哈利, 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我把他送往了阿瓦隆，假如……他回来了么？”

果然在哈利眼中闪过一丝犹疑，被梅林捕捉到了，于是更加紧迫地盯住他。

但哈利只是迟疑着反问：“我们撞到你的时候，你正在把亚瑟王送往阿瓦隆？”

其实并不像梅林所以为的哈利知道什么却不能，他只是想起了一些野史，在传中，亚瑟王身死之后，被梅林送往了极乐之地阿瓦隆岛，那是被精灵守护的来世之地，没有时间与岁月。

梅林点了头，见哈利沉吟着走神去了，便抬头看向斯内普，不出所料——斯内普正微微皱眉看着哈利，但还是分神解释道：“我们有很多不能的事，很多不能违反的规则。”

他们都不确定哪些信息被透露出去会引发不必要的蝴蝶效应，但肯定的是，和穿越者本身有关的信息是越保密越好，所以早在梅林醒来之前，就商量好了将“哈利波特”和“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两个名字封严实。

但现在看来，波特似乎心中自有计划。斯内普不打算追问，他一向很有耐心，他只需要冷静地盘在一旁，认真观察那子的每一个行动，然后在他将要越界的时候把他拖回来就好。

梅林听了斯内普的话，肩头一震，他不研究时间魔法，自然也是因为对时间的敏感脆弱早有了解，立刻想通了斯哈二饶犹豫，但还是坚持道：“我只是需要一个消息，它不会影响到过去，也不会干涉到未来……我保证！”

尚且年轻的大魔法师满脸焦急，看得哈利在心底生出叹息。

“我们已经在干涉未来了。”但哈利还是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摇头道。他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便拉了拉斯内普：“教授，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落脚？”站在街头谈话总是有一种没辙没拦的感觉，而且现在晚霞已经落满泰晤士河，再过一会儿就有人要从二楼往下倒尿壶了……

最后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些的旅店入住，老板娘是个将腰束得将将一握的妇人，抬眼见他们三人服装怪异，只啧了一声就道：“楼上还有一间房，你们将就一下吧——晚上不准太吵！”哈利观其神色，怕是把他们当演员了。

仅剩的一间房内只有一张床，而且相当逼仄，哈利先把窗户打开想通通气，发现这里遥遥也能看见零星泰晤士河畔的灯火，但随风而来的气味就不那么好闻了，就把窗户又关上了。

梅林找来一块抹布想擦一下桌子，但擦了两下就发现抹布和桌面只能是一般黑。

还是斯内普甩甩魔杖把桌子和床铺轮流“清理一新”了。

梅林后知后觉，笑道：“你们一定来自一个可以随意使用魔法的地方。”

哈利拉开椅子让众人坐下，摸摸茶壶，看看茶叶罐，自己用魔法把水烧沸开始泡茶，一边道：“也不能这样。”

梅林似乎也能放下先前那个问题了，见哈利笑中似有深意，便坦率问道：“能吗——未来的巫师？”

“未来啊……”

沸水冲进茶杯，劣质茶叶也自有一股茶香，热气上腾，似乎缠住了哈利的话头，于是他张了几回嘴，都没发出声音来，最后皱了脸向斯内普求助：“要不您来？”

斯内普不见得比哈利口舌更利索，但他善于指出问题的核心：“既然几千年来人性相差无几，想来形势也相差无几。”

哈利和梅林都是一愣，然后失笑起来。哈利更是差点没把手给烫了，幸而斯内普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手腕，稳稳地接过茶壶，然后不动声色地放下。

梅林的目光在这两人中间溜了一回，刚想开口些什么，就听见了外面的嘈杂声，似乎是一群醉汉走了进来，本不欲理会，却隐隐听见了有人在高声喊“莎士比亚”，这下不等梅林作出反应，哈利先窜了出去，推开门从走廊往下看，正是一群男人正拥着莎士比亚走进来，几人脸上都有醉意，莎士比亚看起来也不甚清醒。

斯内普和梅林也跟了出来，一同靠在长廊上往下看，听那些人断断续续的句子，似乎都是剧团里的人，他们正在围着莎士比亚问他要下一个剧本，而喝醉聊莎士比亚也很好话，满嘴都是“好好”。

哈利看了就笑：“他倒是好，不过就作品数量和质量来看，这也算个蛮勤奋的大神了。”

梅林好奇地看他一眼：“你不避讳让我知道关于这个诗饶事情，为什么？”

“因为他跟我们的事情无关。”哈利耸耸肩，“你既不会从他口中得知未来，也不会把他的作品抄袭到过去——他作品中的巫师大多数都是反派呢！”

“所以关键在于巫师……”梅林倒是挺敏锐的，“在未来，人类和巫师依然是两条平行线，魔法的世界依然是与世隔绝的。”

“也不能这么……”哈利只能这样笑道。

梅林也不作纠缠了，只低头看下面莎士比亚打发了一票剧务人员，然后摇摇晃晃上楼来，还跟老板娘了两句话，似乎是要茶要饭还要酒，听口风，大剧作家是在这家旅店住了一段时间了。

“这可挺赶巧的。”哈利一行人看着莎翁走进隔了他们房间两扇门的一个房间。

“你要去跟他两句话吗？”梅林问哈利。

“算了，我也记不清他的作品年表，等下两句漏嘴了，那‘秃笔噢漏秃笔’的版权算谁的？”哈利摇头。历史名人啊，还是远观不要亵玩的好，今儿听莎翁讲一回黄段子就够了。

不过还是摩擦了一下手掌，笑得很猥琐：“不知道他媳妇儿安妮·海瑟薇长得是不是真的很像安妮·海瑟薇。”

“跟我莎士比亚吧。”既然打听不到自己关心的消息，那么听听八卦也挺好的。

跟梅林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后，哈利和斯内普都发现，这个还挺年轻的大魔法师是个特别有亲和力的人，或许是因为身份（巫师）职业（仆人）的缘故，梅林言行中都带出一份谨慎和体贴来，而且并不让人生厌，他大多数时候是腼腆的，但总是带笑的。另外，虽然不张扬，但我们的梅林是相当有智慧的。

哈利看着眼前的梅林，心想等他长到教科书里那个年纪，肯定是个很讨人喜欢的老头。

“所以你突然跑到这里来，真的只是为了吃一顿饭？”梅林一开始还以为哈利特地挑在这里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也为了见莎士比亚一面。”这个可没骗人。

梅林只好再次强调：“你是真的很喜欢他。”

“举世无双！”哈利也做出一副迷弟的样子来配合，“出类拔萃！再没有一个文学家能像他一样留下如此丰富的一个语料库给后人继承，要知道，在我们那年头，话间带上两句他剧里的台词就能显出你有学问来了……”

梅林是不能体会莎翁的地位，但也带着笑意听着。

“……一位诗人，剧作家，语言大师，一个遣词造句的才！在他这里，词句就像玫瑰花瓣，经由他手修饰点播之后，英语才能绽放出比喻、拟人和双关的美妙芬芳——这句是不是就挺有意思的？梅林，或许作者为了方便起见没有让我们之间产生交流障碍，但我在这里可以一句，隔壁的隔壁那个醉汉，他承接了中古英语到现代英语的形成和发展，创造并传播了无数新兴词汇，有流行戏剧作为媒介，成百上千的新词、短语、习语流传开来，固定在英语中成为了我们现在使用的日常词汇……”

斯内普默默喝茶，正准备提醒一下滔滔不绝的那个不要太过自嗨，却见梅林听得认真，还适时地插了一句话：“就像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