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顾焕清很快就给出了回应。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将那黑色纱衣的碎片揣进衣襟，起身转过来面对祁琛。

“你……”祁琛怔愣，接着心底漫上无尽的苦涩。

他从未见过顾焕清如此沉静的眼睛，那是感情燃烧殆尽后，所剩的无边的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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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刚刚清醒，撕扯着神经的疼痛就让沈羡不由一个激灵，他无声地龇牙咧嘴一番，嗓子眼溢出一声痛哼。他的声音很小，却依旧惊扰了旁边的人，凳子在地上摩擦，尖锐短促地响了一声，一个男的怒骂声随之传来。

“沈羡你真是不要命了，开着空调不盖被子睡觉，你是想要把你的脑袋烧傻吗？！我告诉你，你就算傻了也得把结尾写完再傻！不然老子揍也要把你揍聪明！”

“小花……你好吵……”沈羡皱眉小声哼咛一句，忽然清醒过来，转头见鬼一般瞪着坐在床边一脸气愤瞪着自己的华帆，呆了半天喃喃，“你怎么也穿了……”

“穿个鬼啊！你再给我装傻！”华帆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按了床边的铃，又有些坐不住，便恶狠狠地撂下句狠话，“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说完便快步走出去找护士。

沈羡看了看自己插着针头的手，又看向自己所在的房间。不再是古色古香的建筑，而是充满现代化气息的装修，淡淡的消毒水气息充斥在鼻尖，身边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自己是回来了。

回想起意识消失前的事情他就气得咬牙。明明只有九道雷劫，自己却是遭遇了十道，这最后一道还把自己劈回来了，在此之前，天道还与自己有过一段谈话。

天道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好久不见了，沈羡。”

沈羡眉头紧蹙看着他：“那多出来的一道劫雷，是你做的？”

“除了我，谁还有这样的能力？”天道神色自得，他微微扬起头，慵懒地笑着，“抱歉了沈羡，你该离开了。”

沈羡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没有用处了，快点滚回你的世界吧。”天道说。

沈羡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忘了原先的计划，这是难得的和天道面对面的机会，他绝对不能错过。

暗中调用起天道之力，一边道：“我离开与否轮不到你做决定。”

沈羡眼神冷凝：“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我才是你的主人。”

“你闭嘴！”天道神色陡然一变，“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是我自己！”

沈羡沉静地看着他，没有再说下去。

天道眯着眼看着沈羡，像是丧失了乐趣，略有些烦躁地扬手，他瞬间就落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沈羡拧眉思索，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天道把自己送回来肯定没安好心。将他与顾焕清分开，只怕是想逐个击破，不然以他的性子，只怕自己永远困在那里他才开心。

不行，得要回去，他一定要想办法回去！

但是，既然他回到了这里，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所占用的沈扬的那具身体，被雷劫劈得化为灰烬了？

顾焕清要是看到自己不在了，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如今这一分离，他还能再回到那个世界吗？

他闭眼试图调用天道之力寻找那个世界的入口，却始终没有结果。

没等他慌乱一会儿，华帆便带着医生走了回来，沈羡心不在焉地配合医生做完检查，医生说烧退了就没有危险了，只是犯了大叶性肺炎，还得再住院观察一阵子。

等医生离开，沈羡便坐不住了，对华帆说：“小花，你去我家一趟把我的笔记本拿过来吧。”

华帆瞥他一眼：“怎么，认识到自己错误想要改过自新了？”

“对！”沈羡重重点头，一脸痛改前非，“我这就把稿子写完！”

“你的觉悟只有在我骂你的时候才出现吗？”华帆瞪他一眼，“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着，什么时候出院了什么时候允许你碰电脑。”

那时候黄花菜都要凉了啊！沈羡一刻都坐不住，一脸诚恳地对华帆说：“小花，我现在才思泉涌，这灵感都是一闪即逝的，你要是不让我趁机抓住赶紧码下来，到时候卡文了你可不要怪我。”

“……”一提到卡文，华帆的眼神立刻变得凶狠起来。实在是这厮拖更起来拖得天怒人怨，到时候心力憔悴的还是自己。华帆经历过不少次这丫的赶稿火葬场，实在不想面对这个地狱，他恨恨瞪着沈羡半晌，最终放弃地站起来，恶语相告，“要是我把电脑拿过来了你码不出来一个字，看我不把你吊起来打。”

沈羡点头如捣蒜，目送华帆离开，便扒拉过来自己的手机打开应用，搜索《仙途》，结果让他彻底愣住。

此时他笔名下的那篇《仙途》，内容已经完全不是他写的那篇无cp升级文，而是变成了他与顾焕清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内容详尽到简直像有个人一直旁观着他们将这一切记录下来似的！

沈羡深深地震惊了，再一看发布日期，从自己开始连载这篇以来，每一章的日期和发布时间都对的上。

沈羡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记忆了，他与顾焕清朝夕相处的几千个日日夜夜，究竟是自己的真实经历，还是他脑海中的臆想？

他忙翻到最后一章，只见结局停留在道侣大典之时，一切都是圆满的时候。天道的事情从始至终一点没提。

他相信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雷劫劈在身上的痛感还清晰存在于记忆之中，还有与顾焕清朝夕相处的点滴，以及夜里的痴缠……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他怎么会怀疑？

可是为什么回到这里，他所写的《仙途》的内容就发生了改变？

想不通，沈羡咳嗽几声，又开始担心起顾焕清的安危。

等到华帆拎着沈羡的笔记本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沈羡大字型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