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末的办公楼空无一人，郝仁独自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向沈同方的实验室。夕阳透过实验室的玻璃，折射出一地的黄金，灿烂无比。

古人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郝仁却觉得，正是因为接近黄昏，才会不遗余力地迸发出所有的光芒，才配得上无限的美，无限的好。

郝仁推开门，发现沈同方、钟楠、隋祖禹、孙皓、李子健、齐飞华一干人等都在了，挤得沈同方办公室满满当当。

“哟，大周末的，都来了！”郝仁说道，

隋祖禹白了郝仁一眼，说道：“沈工，赶紧的，你说非要等他来，他已经来了，可以给大家秀一把了。”

沈同方戴上手套，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拿出盒子，把里面四四方方的指甲盖大小的芯片展示给大家看。

“这么小！”郝仁惊呼。

“12毫米，是个超薄超轻手机，一共有四个a9内核，16个gpu单元，采用的是64位内存总线，在一系列的基准测试中能够超越竞争对手性能40％到50％。”沈同方说道。

“既然如此，沈工为什么在电话里说性能不如预期？”郝仁问道。

“我们没有跑赢摩尔定律。今年是四核爆发年，cf这些公司已经开始下一代基于a15架构芯片开发，我们这还是a9，另外就是集成度不够高，无线模块没有集成进来，只有cpu和gpu，而竞争对手已经有了相应的方案了。等我们的产品开卖，可能会落后，所以我觉得不适合装在旗舰上。”沈同方说道。

“沈工，我能理解你的急迫心情，但是从零到一的突破最难，这已经是国产第一块四核智能手机芯片，已经有里程碑的意义了。”郝仁说道。

“那，要用在旗舰机上吗？”钟楠不确定地问道。

“用，为什么不用？手机是一个整体，硬件软件系统都是决定性因素，不能全部担子压在你的身上，隋工，你的团队要能把这款芯片的优点发挥出来，另外要快，既然竞争对手已经在下一代产品了，我们就要打出时间差。”郝仁说道。

“知道，早就给沈老备着呢，子健，飞华不是都带过来了。”隋祖禹说道。

“孙工，你也很关键，ui与app、app与os、os与芯片之间的三个中间层要吃透，做到消费者体验好和生态开放健康。”郝仁说道。

“好的。”孙皓答应道。

“大家一向配合，可是万一芯片影响到旗舰的销量，那我罪过大了。”沈同方说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第一款四核芯片直接上旗舰会不会有点冒险，要不要先拿个非旗舰试试？”隋祖禹说道。

“隋工，你的担忧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把一个第一放在非旗舰会给人没信心的感觉，生出国产不如外国货的成见。”郝仁说道。

“目前不足还是很多的，这点必须要承认。”沈同方说道。

“是的，郝仁你别脑子一热不够慎重。”隋祖禹说道。

“谁说一年只能发一台旗舰？我们出双旗舰，上半年一台，下半年一台，上双保险。你看现在飞华也不用做定制了，不如和子健各带一只团队比比，看是巾帼不让须眉，还是儿郎胜过红颜。”郝仁说道。

“我没问题。”飞华向前一步说道。

“我有点怕。”李子健往后一缩说道。

“哈哈哈哈。”

众人笑着，唯有隋祖禹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隋工还有什么顾虑？”郝仁说道。

“双旗舰，如果一个用自研芯片，一个用外购芯片，对比太鲜明怎么办？如果都用自研芯片，又不太保险。”隋祖禹说道。

“就一个用自研一个用外购，不商用在实验室永远发展不起来，不要怕比较，差距客观存在，不和自己比，别人也会比。飞华，子健你们俩不准互相谦让，都拿出实力来。”郝仁说道。

“放心吧，不会放水，我做自研芯片的吧。”齐飞华说道。

“我加入飞华姐的队伍。”钟楠说道。

“她们两个人对付我，会不会太过分。”李子健说道。

“不会。”

齐飞华和钟楠异口同声，可李子健知道，她是挑了难的活，把轻松的让给自己。

齐飞华似乎读懂了李子健，“你别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只是选择更适合自己的产品，没有让你。”

“好了，就这么定下来吧，等大家的好消息，周末愉快。”

等众人散去，实验室只剩下郝仁和沈同方。

“不容易啊，沈工。”郝仁舒展地靠在沙发上说道。

“你才不容易，两年了没有催过我一次，经费上从来没有短缺过，只有你有这样的耐心。”沈同方说道。

“沈工，你经常去深圳湾跑步，一定见过苍鹭，其实它还有个别名，叫老等。这种鸟总是彼此拉开一定距离独自站在浅水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候过往鱼群，两眼紧盯着水面，小鱼小虾路过它看都不看，遇到个头大的鱼才会伸颈啄之，有时候它可以等候食物长达数小时之久。鸟都如此，我更不用说了。”郝仁说道。

“我的业务是条大鱼。”沈同方说道。

“别说两年，再久都愿意等。”郝仁说道。

“希望不负你所托。”沈同方说道。

告别沈同方，郝仁才拉着行李箱回家，一进家门，就看到女儿朝自己扑过来。

“爸爸，玩玩具。”

郝仁平时太忙，女儿问为什么要这么忙，郝仁说挣钱买玩具。于是，现在女儿总是把玩具塞给郝仁，想让他不要这么辛苦。

“爸爸问个问题？”

“嗯？”

“爸爸做的东西和爸爸买的东西，哪个好？”

“爸爸做的。”

“自己做的可能暂时没有买的好看。”

“我要爸爸做的。”

郝仁心想，三岁小孩都知道做的比买的好。

“别忽悠女儿，你是不是忘记给她买礼物了？”穆言说道。

郝仁又想，但是女人不知道。

“宝宝，看爸爸给你折纸飞机。”郝仁胡乱拿了一张纸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