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白贵妃的话，颜卿微嘲地挑了挑眉。

这跟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水性杨花，狐媚本事勾引男人，有什么区别？怪不得盛阳被养成那副德行，果真是女随母相。

一边教导着自己要温顺恭从，一边又说自己品行不端，她可真行。

颜卿自己也觉得嫁给顾弘景是她两世修来的福分，可她却不觉得这是因为白贵妃口中的什么“本事”。

她还在劈头盖脸又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颜卿这个“不听话不懂事”的小辈，颜卿面上挂着微笑，心绪却早已飘远了。

“朔阳，你可都听着了？”

白贵妃算是将自己心中对颜卿的不满情绪都想办法发泄出来了，定睛看颜卿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刚刚舒缓一些的心情又不耐烦起来。

“听着了。”

颜卿淡淡地回答。

“你着实是个好孩子，本宫也只是希望你们夫妻能和和睦睦，因此才凭着自己的经验多唠叨了两句，你可不要嫌本宫烦，得听进心里去。”

白贵妃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颜卿爱搭不理的模样，她也有些装不下去慈祥长辈的模样了。

“本宫在于你说话，你怎么一声不吭的？！”

这话已经带了许多的怒意了。

“话都让娘娘说完了，臣妇自然无话可说。”

颜卿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回应道。

大约是没有想到颜卿这么硬气，直接就将关系降到了零点，大殿内顿时寂静无声，气氛异常奇怪。

“本宫是长辈！”

“论理，娘娘该尊我一声世子妃。”

贵妃自然位高权重，可颜卿本就是郡主，如今又有世子妃的身份，她自然不会畏惧什么，即便按规矩她确实会因为低一辈而需要对白贵妃恭谨礼待，可那也得是对方有脑子的情况下。

更何况，那个男人说过，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你！”

白贵妃没想到自己赶走了人，反倒是让颜卿说话更加放肆了，一时气得无话可说。

“你如今孤身一人来到我的地盘，也敢这样放肆，就不怕我让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吗？！”

颜卿听了她气急败坏的威胁，冷笑一声，站了起来，直直地走向白贵妃。

她的心腹宫女立马上前阻拦，可颜卿多少事跟着寻欢学过几招的，比这养尊处优如富家千金的大宫女还是身形更利落些，只用了脚轻轻一绊又一踢，那宫女便趴在了地上，感受冰冷的地砖的怀抱。

“贵妃娘娘，你也太自大了吧？我夫君就在离这儿不远处的御花园，他的本事想必你也知道，怎么可能会给你对我下手的机会呢？”

“我与夫君新婚不过一月，两家大人都尚且没有说什么，你又是以一个什么身份来这里催我生孩子，影射我水性杨花勾引人呢？当初，不是你想对我下药，嫁给你那好儿子吗？”

“因为你的愚蠢，因为你的狂妄，害得你儿子在夺嫡路上失去不少助力，你都不觉得愧疚吗？听信小人谗言，硬生生将亲生女儿送到北齐那虎狼之穴，你都不觉得心痛吗？”

“还是说，贵妃娘娘，你心中最爱的不是子女，也不是皇上，而是你自己，是金钱，是权利和地位，为了得到这些，你做什么都能够心安理得？”

颜卿一句又一句地逼问，直戳白贵妃的心窝，她满心觉得自己都在为儿女考虑，替他们谋得一个最佳的前程无忧，可却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都是以这样那样为他们好的借口，以达到自己想要获得的目的。

她作为母亲，不合格。

“说起来也是，一个连同胞长姐都敢杀害的人，又怎么会对亲人怀有什么真正的情感呢？”

颜卿时刻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化，然后又状若无意地随口一提先皇后之死。

“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句话却突然触碰到了白贵妃最深的心思，她突然就猛地抓住颜卿的手腕，恶狠狠又心怀恐惧地问道。

所有人都以为先皇后是因为生五皇子时难产，因此才逝去的，包括皇上，也包括白家。

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人都应该已经死绝了，原本以为这个秘密会随着她一起，在百年之后进入坟墓，却没想到今天就这样被颜卿抖落了出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过随口猜测一下罢了，倒是白贵妃，惊慌些什么？”

“你该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信口胡说的，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是会遭来不必要的灾祸！”

白贵妃狠狠地威胁着颜卿，谁料她根本就不以为然。

“是吗？”

颜卿回到离白贵妃不远不近的地方，施施然地坐下了。

“白贵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以为当年之事万无一失，可天网恢恢，总有人会将那些龌龊大白于天下！”

看着白贵妃被气急又惊恐的模样，颜卿也不再过多纠缠，想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一口润润嗓子，用杯盖去了去热气，刚想放到嘴边，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重重地放下了茶杯。

“忘了，白贵妃这里的吃食茶点，不是我等身份低贱之人敢随意尝试的，一个不小心，只怕丢了清白又没了命。”

说完，站起身，微福身一礼。

“若无他事，臣妇便先行告退了。”

不等看到白贵妃有什么反应，颜卿直接转身离开，将她独留在原地。

出了殿门，颜卿便一眼看到了早早等在外头的顾弘景，脚下的步伐也快了几分。

“出来啦。”

“嗯！”

顾弘景替颜卿拢了拢身上的外衣，宠溺地问道。

“那个女人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但是我欺负她了。”

“嗯，那就好。”

顾弘景与颜卿一起朝宫外走去，对颜卿的回答也好像只听了一半。

颜卿抬起头，对着顾弘景说，语气里头带了一点小心翼翼。

“阿源，我给你闯祸了……”

“嗯，没事。”

“你都不问问是多大的祸事吗？”

“你把她给弄死了也没事。”

“……”

颜卿看着身边的男人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更加甜蜜蜜的。

“倒不至于弄死，不过也给气了个半死了。我还提了先皇后之死一事，白贵妃的情绪起伏很大。”

白贵妃与先皇后一事，还是先前因为南宫绎心想找她合作而送上的消息，颜卿觉得是时候该好好用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