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爸爸，您不用急，这事我早就说好了。他们呢，不冲咱们来，咱们就当咱们的中人。他们有要求，我就帮他们传到维西家的少爷那边去，他们不是有基金吗？让他们去收购那些牧场和田地来安抚图塔人。咱们呢，就负责找个合适的价把那些土地卖……”

库布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他直接打断了沃伊塔的话：“说的容易，那些都是上好的土地，卖了换钱？我又不是疯了，现在眼看着钱可就要不值钱了。”

“爸爸，您不是有门路吗？既然您知道国内的钱就要不值钱了，那咱们得趁还值一点的时候往外面倒腾啊。鸡蛋不能搁在一个篮子里不是您交给我的道理吗?”

听了沃伊塔的话，库布陷入了沉思，狡兔三窟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转了转眼睛，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要我答应这事也不难，让那些野人乖乖听话。”

这听起来是个几乎不可能的要求，但沃伊塔一口答应了下来，乖乖听话这种事情，标准也是可松可紧的，她对此持乐观态度。

“爸，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库布知道她说的是门口那个女人的事情，摸了摸鼻子，顾左右而言它。毕竟，他觉得那个女人没有帮助的价值，但赤裸裸地说出来未免显得吃相过于难看了。

“哎，你不可能拯救所有人的，虽然我也不赞同征兵官的搞法，但始终，还是有人要去朗度的。”

“真的吗，在整个帝国的范围内，一定要有人去朗度不假，但我觉得愿意来求我们家的可以不去应该还有腾挪的空间的。”

沃伊塔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容，并没有说出她的计划，而是话锋一转把话题又：“不过爸爸，今天太晚了，我们改天再聊吧，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边说，沃伊塔一边把库布搀到了轮椅上，推着他一路出了书房，然后把他送进了回四楼卧室的电梯。

“不要说大话，这种时候，就是你哥哥还在，我都不一定能保他不去朗度的。”

库布轻咳了一声，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他要是承认了自己可以帮人不去服兵役，不就等于承认之前沃伊塔在军队里的时时刻刻有生命危险这些年他都是故意视而不见的吗?

“您还是好好休息吧，别挂念这种小事了，您的女儿会办好的。”

沃伊塔也心照不宣地微笑着，帮他按下了电梯的关门按钮。

“我劝你还是不要掺和征兵官的事情，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的权力都大着呢。”

上楼去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米哈伊尔终于是开了口。

“我们那么久没见，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沃伊塔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嗤嗤地笑了起来。

“抱歉，我今天去处理你那个小姑娘的事情了，没去接你。”

米哈伊尔对于沃伊塔秉性算是了解的，他吻了吻沃伊塔的额头，颇为诚恳地道了个歉。

“我记得我走之前你还恨不得要把希斯莱卡拉到野外去挖个坑活埋了，怎么突然就那么信他了？”

沃伊塔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

米哈伊尔低头沉默了一会，抬头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怎么说呢，就觉得他某些地方挺像年轻时候的我自己的。”

沃伊塔继续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了个非常尖锐的问题：“那你还乐意让他帮家族做事？”

米哈伊尔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他默默回身把门关了起来，过了好久才说：“他有他自己的命。”

米哈伊尔不能肯定地说希斯莱卡现在走的这条路通向哪里，但他可以肯定，那不会是善终。但是，话又说回来，人很多时候，就是在一个不得善终和另一个不得善终之间选而已。

以他自己为例，没有遇到库布父女二人，他大概也不至于真的饿死，他还可以去附近的林场里当一个离群索居的守林人。只是，如果现在的他依旧年轻，就像希斯莱卡一样，他真的会满足于去当一个孤独一生的守林人吗？

“说这个问题好像不利于睡眠，要喝一杯吗？”

沃伊塔看他脸色深沉了起来，便拿起茶几上那瓶酒冲他晃了晃。见他没有反对，沃伊塔打开了瓶塞，给第一个杯子了倒了半杯酒，正准备倒第二杯的时候，被米哈伊尔阻止了。

他坐到了套房起居室的沙发上，一手把沃伊塔揽进了怀里，一手端起了酒杯。他把酒灌进嘴里，然后凑过去和沃伊塔交换一个绵长的吻。

这次，他在心里修改了刚才的答案，即使是现在的他，也依旧不想要当一个孤独的守林人。

第二天吃过午饭，沃伊塔便一个人去了狼牙的村子。天气暖和了一些后，村子里终于是有了一丝生气，不像上次沃伊塔来的时候，一副大家日子已经快要过不下去的样子。

狼牙的妻子阿棉开心地接待了她，兴奋地带她去看那两头已经长大了一圈的牛犊。两头牛犊感情很好，它们头倚着头，正在同一个槽里慢悠悠地吃着草。阿棉笑了起来，虽然狼牙和她语焉不详地说了一些沃伊塔的坏话，但她却觉得，能给她想到要送一对牛犊的人，肯定不会是坏人。

她将自己这些天来最开心的事情直接分享给了沃伊塔：“狼牙和我说，明年我们就能搬去月亮海那边的牧场了，到时候，这两头牛也长大了，可以生小牛，不要几年，我们就又可以有自己的牛群了。”

“那当然好了，到时候，你要记得请我吃牛肉。”

“到时候，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狼牙听到族人说沃伊塔又来了，紧赶慢赶地回到了村子里，却看见自己的妻子和她在牛圈那里聊得十分投机，两人脸上都挂着傻兮兮的笑容。阿棉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单纯了。

“豹崽在村口那里找你，你快去看看。”

狼牙随口编了一个自己的孩子要找妈妈的借口把妻子支开，他可不信沃伊塔只是来找他的妻子拉家常的。即使如此，阿棉还是又和沃伊塔说了好几句，才转身往村口走去。

“你又来干什么？”

见妻子走远，狼牙一脸严肃地开了口，脸上表情不比逼供的行刑官要好多少。

“你们一口气要那么多土地，我至少有权来问问具体的情况吧。”

沃伊塔也不和他计较那么多，从旁边的草垛里抽了一根没切断的干草，去撩拨靠近她的那只小牛的耳朵。

“霜空一共还有8个图塔部落，我们同进同退！”

狼牙说着抱起了手臂，一副这个问题不接受讨价还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