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风看着郑衡果决的样子，沉默了下来。

就算郑衡没有召唤，他也打算尽快前来见她的了。

然而，当他看见这样的小主子，欲禀告的事情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说罢，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郑衡这样问道。

终风的迟疑，她看在了眼里，故才有此问。

终风为人机变，最善与人打交道，而且心思缜密，所以成为了萃华阁的掌柜。

过去终风在她手下，特别是她宾天前两三年，已能独断一方，少有这样迟疑的时候。

如今是为何了何事？

“小主子，的确有一事，我本欲急报于您。”终风这样道，很快就定下了主意。

“叶家，动了。”

他奉小主子之令，一直密切监视着叶家，探听叶家所有的举动。

自叶献辞官之后，就一直在府中不出，就连叶家的仆从，也极少出门办事。

终风带着萃华阁的暗探，一直在暗处蛰伏着，等待叶家动起来。

因为小主子说过，叶家近日一定有动，所以他们丝毫不敢放松。

就在军中急报送到京兆的时候，叶家终于动了。

有几拨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了叶家，而且都直往京兆城门而去，看样子是伺机而动。

终风派人缀着这几拨人，自己也看准了其中武功最为高强的那一个人，打算亲自跟踪。

没想到，小主子就在这个时候传唤了。

小主子要前往江南道，如今那里正动荡不已，他必定要亲自护送姑娘前去的。

那么，叶家这么办呢？

以他看来，叶家出行的那些人中，武功最强的那个人，目前萃华阁中除了他和骤雨，还没有人能缀上其行踪。

郑衡沉吟片刻，道：“无妨，你立刻前去裴家，将此消息告诉裴家，裴家会有办法。”

她知道像松江叶、河东裴这样的世家大族，肯定养着武功高强又绝对忠心的死士。

终风所说的这个人，应当就是叶家的死士。

然而死士数量极少，轻易不会动用，现在叶家却动用了，那一定是去办极为重要的事情。

这条线索绝对不能断！

她身边一定要有终风随侍，唯今之计，就只能托付裴家了。

盈知、盈足武功都不俗，都是从裴家暗卫中挑选出来的，显然裴家在武力这块也有底蕴。

想必，裴家同样有死士，可以跟得上叶家那个死士。

不然……

郑衡眼神冷了下来，心底燃起了熊熊怒火。

军中急报刚送到京兆，叶家就动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所有的凑巧必定是人为！

这一场战乱是叶家在背后推动，如果江南局势是一盘棋，那么叶家必定是执子人。

千秋受伤，定与叶家有关！

虽然郑衡还不知道是谁从招讨司中射出来的箭，但是不管是裴前还是千秋，都素与人无怨。

而裴前在追查胜雪盐场时遭到追杀……

一切都很明显了，是叶家！她一定不会放过叶家！

~~

夜已经很深了，裴家一众人依然没有入睡。

大光院内，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不曾止绝，在夜里更添了几分凄清。

抽泣的，是裴家的女眷们。

卢氏作为族长夫人，向来严肃冷静，但此刻她幼子生死未卜，所有的严肃所有的冷静都抛在了身后。

王氏的眼泪流得厉害，拼命咬着唇，极力控制着自己。

卢氏在生裴定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实际上裴定是由王氏这个大嫂带大的，论亲伦绝不会少。

而且，裴定受伤是为了救她的儿子……这心痛就加倍了！

其他的女眷如石氏神情也十分悲伤，不断劝慰着这两个人。

“哭吧，哭过之后，就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做了。”裴光如此说道。

他的妻子，他的儿媳，都需要发泄，心忧至亲放声大哭，这是太正常了，他不会阻止。

事实上，他自己都想放声大哭一场。

可是，他还有很多事情去做，来不及去哭，也没有时间去哭。

“郑姑娘天一亮，就要去江南道了，你们要为其打点遮掩。”

这是对卢氏王氏等女眷说的。

“叶家动了，我们的人也要动了。”

这是对裴先、裴宰等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