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从头凉到脚，计渡身为邢国之人，南楚人心向背不是他操心的问题，是否残忍亦不考虑，只要策略奏效就行。

然而楚幕却认可！

“守城，我愿去。”云舒道，她愿意，便是她最亲的人留下来，云幽一把年纪了，况且那把火是他亲手放的，离得近了，恨就更清晰了。如果云起留在父母身边，若有变，她也不用太担心。

“若我战死，对南楚来说毫无损失不说，于你们来说，根本一箭双雕。”

“一箭双雕？说你还是南心觅？”楚幕冷冷道，“永远不会是我！”

计渡帮腔道：“确实，虽然计某说了三个人，但其实王后是不符合的，您最好的位置便是安安稳稳的守在这后方，对方有所忌惮，前锋军有所思虑！”

云舒气急，“哦，你们既然全都计划好了，那边直接定夺好了。我真是佩服你们的演技，这一天弄得鸡飞狗跳，意义何在？”

“我！”云起忽然说道，“意义在于……让我明白，这个领军之人非我莫属。”

“不错！”计渡合掌笑道。

他说的三个人其实有两个根本行不通，云幽对五年前的事情很后悔，他极有可能亲手奉上自己的性命给对方，对方对云氏不相干人员赶尽杀绝的可能性很小……极有可能直接直接导致前锋军叛变。可换做云起就不一样了，南心觅没有说和他的任何理由。

“臣云起，蒙王不弃，愿携云氏族众为前锋军，只是希望王怜悯，稚子无辜，孩童上战场便是……”

“云氏叛心已生，便是孩童心中也是根深蒂固。云起兄，孤也是看在舒妹的面子上，对你与岳丈都再三忍让了，便是你今日一闹，也未曾计较。”

云舒冷笑，她的脸也真是够大了！

楚幕又道：“就这么定了，与云起相关的嫡系人员扣留在京以外，其余云氏众人即刻押往营地，你回去收拾收拾罢！”

云起抿唇，抬头看了一眼云舒，当即三口起身而走。

“兄长！”云舒跑上前去，眼中有了泪花，云氏大势已去，其实即便她和楚慕感情再好，没有任何隔阂，这种情况下要挽回也是不可能的。

“这是我的剑，便赠与你，希望战场之上，能助你一臂之力！”她的佩剑其实很一般，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云氏一族鲜有用剑，可她算一个异类。从神殿出来，一直被竟缘拿着，云起迟疑了片刻，拿上剑温声道：“你自己保重！”

“是！”云舒落泪，乖乖答道。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云起挥挥手而去，步伐沉重，云舒不自觉的跟着走了几步，哭花了眼睛。终南别业，家破人亡何处来悠然自得、闲散情趣？

大军走的那天，是晚上，连抱在手中的婴孩都无一例外的跟着军队走了。说是作为前锋，可他们是被其他军队押着走的。云舒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队伍远行，心中一片萧条。

“真不如直接给一刀来的痛快！”

“给一刀，他就不是明君了！”竟缘亦是握着拳头，“我真是恨不得替了她们去……年过古稀、尚在襁褓都必须去，这些人说不得根本熬不到普阳！”

“一旦没了用处，谁都一样。想当年的南氏何等风光，可不都是一样，王后可得为自己多打算了！”狄英站在其后说道。

“你说空冥与楚修杰都有份儿，他们也顶多是个推动作用。当初若不是先王本来就有意，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经人一说，便就同意？”

“哈哈哈”狄英大笑，“王后与竟缘君可真有意思，四处都是王的探子，您二位这般埋汰他，莫不是仗着他的偏爱和纵然，刻意为之？”

云舒闻若未闻，甩了把袖子，可伤心却不是假的。

“好了！快想办法吧！奴说的那件事情，就这几天，若错过了时间，你就没机会了！”狄英道。

“好~”云舒应声而动。

“干什么去？”狄英问。

“找那办法去！”云舒高声答道。

以往楚慕的居所很难听得到嬉笑之声的，远远听见古琴悠悠入耳，琵琶弦弦切切。

“与宫中的盛世太平相比，我方才登楼瞧见的哭哭滴滴、悲悲切切，仿若做了一场噩梦”竟缘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晚上，谁没有点私生活？晚上听点儿小曲，一国之君来说是清粥小菜。她理解是理解，但识趣就不见得了。一路走来，未有停顿，他宫里的侍从皆是意外，一路小跑高喊：“王后驾临！”

声声悠长，未能阻了进度，以至于云舒突然开门后，便见到里头几双眼睛齐整整的瞪着她，当然，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不认识还是真的惊讶的忘记反映了。

“舒表姐……不，王后！”

闻声而去，古琴案后一个清雅少妇，款款施礼。看清她的相貌，云舒顿觉肚子刺痛，“是……如之吗？”

“是，多日未见，王后……可……可还好？”

“多谢你惦念，留得一口气，苟延残喘。”

“咳咳”坐上人故意咳嗽了两声，“你不是去告别了吗？怎么回来了……”

云舒笑道：“多谢陛下隆恩，即便将军蒙面，中军押解，至少也让妾……远远的与诸将诀别了！”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

“你事儿做的就是这么难看啊！”

“王后也要为陛下多想想，为了您的这些事，自登位以来，劳心劳力，未曾有过一日好觉”抱琵琶的少妇，搁了琵琶，袅袅婷婷、一语三叹，捂着心窝子走近楚慕身边，依在他身上，“王的身体……妾甚担忧……”

正如她所说的一样，看起来确实很担忧。不过，云舒却觉得另一重意思要重些，“嗯！该担心，这一晚上两个是口味重了些！”

“唉哟~”楚慕如抖灰般将那女子推开了些，女子跌落在地上叫苦道：“陛下突然怎么了？摔得妾一身可疼了。父亲若知道……”

“秦氏，看看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你的父亲曾经在云幽面前唯唯诺诺，而今虽时移境迁，然则……孤会忌惮吗？”楚慕冷冷道，“今日你死了，明日你秦氏一样喜笑颜开的送来其他的秦氏女顶替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