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远说：“没事的宋科长，只是拍一拍目录，又不是里面的内容。再说了，这又不是啥机密，用得着那样了？”

宋科长摇头晃脑地说：“不行……不行，你要是实在需要，用笔记一下，千万不要再拍了。”

“你看你这人，拿我们当什么人了？”黄雅婷瞪了宋科长一眼，跟着问一句，“你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我心里能有啥鬼？让你们看已经是违规了，这还拍上了，万一被李场长知道了，那我就死定了。”

“不就是个往来账目嘛，有那么严重？”黄雅婷嘴上问着，手中的机器却没有停。

“可不是嘛，李场长管得可严了。”

“这点狗屁事儿，值得他亲自管吗？”

“可不是嘛，他就是这样，啥事都亲自过问，事无巨细。”

……

说话间，已经把几页关键的索引目录全部拍了下来，黄雅婷收起录像机，对着高志远说：“算了……算了，咱还是走吧，瞧把宋科长给难为的，都快跪下来求咱了。”

“那好吧，不行咱就去现场吧。”高志远的话听上去有几分不情愿，其实已经心满意足了，因为他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两个人跟宋科长道个别，就走出了办公大楼。

他们沿南北通道走着，黄雅婷突然问高志远：“老高，你是不是发现了啥秘密？”

高志远微微颔首，说：“是有点不对头。”

“哪里不对头了？”

高志远埋头走了一会儿，说：“不便在这地儿说，要不这样吧，咱们出去走一走。”

“去哪儿？”

“我听说白浪河那边的风景不错，咱去看看吧，顺便找个特色小餐馆，请你吃个山珍野味，如何？”

“嗯，这主意不错。”

两个人刚刚走出了大门，高志远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徐秘书打过来的。

徐秘书上来就问：“高主任，你们去哪儿了？”

高志远本来就对这鸟人不待见，语气冷冷地问一声：“徐秘书啊，你有何吩咐？”

徐秘书说：“吩咐谈不上，一上班就忙，忘记关照您跟黄记者的事了，今天是不是要下乡呢？”

高志远说：“先在驻地附近转一转吧，然后回来看资料，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再给您打电话。”

徐秘书客气道：“陵坊这边条件不好，比不得在市里，您多多包涵，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高志远敷衍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再往前走了一段，他停了下来，对着黄雅婷说：“有个事我得向孙总汇报一下。”

黄雅婷知道他要自己回避，便知趣地点了点头，奔着路边的一个小卖部走了过去。

高志远来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打通了孙超圣的电话，跟他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孙超圣问：“发现什么问题了？”

高志远说：“查阅了陵坊农场近五年的账目，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项目下拨款项的具体去处。”

孙超圣问：“一笔都没有？”

高志远说：“是，只是一笔带过，就转账了。”

孙超圣质疑道：“你是不是没看仔细？”

高志远说：“前后看了三遍，的确是没有明细，对了，我们还录了像呢。”

孙超圣问：“你们？你跟谁一起？”

高志远说：“赶巧来了一位电视台的记者，多亏着人家帮忙，要不然连账目都没法查，李大康管得严着呢，不经他同意，谁都别想看。”

“我靠！难怪老东西总是想方设法给我挖陷阱，原来这里面真的藏着猫腻，这样吧，老高，你把那些资料拷到U盘里，带回来我看一看。”

“好的，孙总，你说他们会不会把那些钱私吞了呢？”

“很有可能，但没有证据，光怀疑不成。”

“这些黑心的混账东西！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这样算起来，只是这五年，就足足有好几百万都不止，怪不得连私人别墅都盖起来了。”

“谁……谁盖别墅了？”

“李大康，听说他盖了一个豪华别墅，就在离农场不远的山里。”

“这么牛逼？”

“是啊，只不过我也是听别人随口说起，不见得真实。”

“那你就去看看呀，对了，不是正好有记者在嘛，让她帮忙拍一下。”

“拍那个干嘛？”

“让你拍你就拍，也许将来能用得着。”孙超圣说了声先这样吧，有人过来了，便挂断了电话。

孙超圣竟然要自己去把李大康的别墅也拍了，他想干啥？

难道他怀疑李大康拿着那些专项资金盖房子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又不是不懂，挪用专项资金是犯罪行为。

……

正想着，黄雅婷走了过来，递给高志远一瓶矿泉水，说：“这地方条件真不行，连新鲜果汁都没有。”

“这种地方，能有矿泉水已经不错了，这就是城乡差异，要不然年轻人都奔着城里去了。”

孙超圣向扫街的老人打听了一下去白浪河的路，老人说很远，步行要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那多累啊。”黄雅婷有些犯愁了。

老人说：“我这里正好有一辆三轮车，可以送你们过去。”

高志远说：“那不耽误你干活了吗？”

老人说：“已经打扫过一遍了，这时候正好闲着。走吧，上车，我送你们过去。”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黄雅婷先爬上了车。

“还是山里人好啊！”高志远感叹一声，也跟着上了车，跟黄雅婷并排挤在了一张长条木凳上。

“坐好了，开车！”老人招呼一声，发动三轮车，朝前驶去。

去白浪河的路看上去刚刚修了不久，可路面破损严重，坑坑洼洼，车颠簸得厉害，左摇右摆。

黄雅婷被吓得不轻，小脸都白了，紧紧抱着高志远，唯恐自己被摔到车斗外面去。

中间还尖叫过几声，引得开车的老头回头张望，龇着一口大黄牙，满脸傻笑。

高志远倒是感觉不错，尤其是到了坑洼严重的路段，黄雅婷的身子甩来撞去，有了实质性的亲密接触。

高志远心里热烘烘闹腾起来，一瞬间晕晕乎乎、飘飘欲仙，好像一不小心就飞起来了一般。

他盼着路更长一些，再远一点儿。

可美好的时光往往很短暂，也就是不到十几分钟的样子，三轮车就停了下来。

老人跳下车，笑着说：“怕耽误了你们的事儿，我把油门加得足了些，把那个女同志给吓坏了吧？”

“没事……没事，感觉挺好的，谢谢你了。”高志远嘴上说着，先一步跳下车，伸手把黄雅婷扶了下去。

黄雅婷无意间看到高志远的眼神有点儿异常，暗暗踩了一下他的脚，小声警告道：“瞧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吧，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你给我放老实点儿。”

高志远尴尬一笑，刚想说什么，却被老头打断了：“给钱吧，我还急着回去干活呢。”

“你还要钱？”黄雅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