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身为一个神仙，还能叫那些妖魔鬼怪给魇住，太丢人了。”

沈谨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眯了一会儿。现在应该是晌午，外头日光正盛，透过窗子照进来，刺得他好一会儿睁不开眼。

林毓秀坐在一边，像是耐不住热一般，红色的外套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长发随意的束在身后，见他醒了便丢了一块毛巾过来嫌弃的叫他擦擦脸。

林毓秀大约是今日没什么事，或是心情很好，尽在这儿陪他，才会这样。

沈谨心里默默地想着，心里有些舒畅，他伸手拉着林毓秀的衣袖轻声道：“银耳莲子汤。”

林毓秀觉得自己脑袋突突的，很想打人。今日他们原本是上路一起去寻林沐风，许是因为自己身边多了个神仙的缘故，居然会遇到话本子里的妖怪！

那妖怪会给人制造美梦让他们沦陷其中不愿醒来，最后在美梦中被这吃掉。

林毓秀是万万没想到沈谨居然会中招，看着倒在地上昏睡不醒的沈谨，林毓秀暗骂一声“倒霉。”抽出沈谨腰间的剑，一剑刺死了那妖怪。

“吃个屁，”林毓秀拍开他的手，大概因为他刚醒，总归顾忌着点，嘴上凶，下手却没几分力气:“这都入秋了。”

“哦。“沈谨想了想，也不再提，伸手勾着林毓秀的衣带将人带倒在塌上，嗅得发间的清香，阖眼笑道:“春困秋乏，正好，那再陪我睡一会儿吧。”

林毓秀翻过身对着沈谨，伸出手抚上他的额头“你没事吧？好端端的跟便了一个人似的。”

“无事。”

“没事你让我陪你睡觉？！你有没有羞耻心！我是女人，你是男人，怎可同榻而眠？”林毓秀气得想一拳砸在沈谨脑袋上好让他清醒清醒。但是转念一想许是那妖精造的梦境太厉害，沈谨还未完全恢复。

“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买菜。”林毓秀跳下床，给沈谨掖好了被子就离开了。

······

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暗，沈谨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理了理思绪，便起身随便抓了件外衣出门。这个地方多雨水，春时多连绵细雨，夏日则时有惊雷骤雨，至夏末初秋，一场秋雨一场凉。推门叫夜来风雨猝不及防兜了一面，只是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转瞬即逝，丝毫不留下痕迹。

他并不需要雨伞，只是发现有人在门口留了把伞，伞柄上雕刻着一轮弯月，许是林毓秀留的。

于是他打着伞向厨房走去，这个时候她总是在那儿的。

沈谨停了脚步，厨房在回廊的尽头，可林毓秀并不在那儿，她正坐在廊下，身侧放了一盏灯。

沈谨收了伞，坐在她身边。

“何时你也有这爱听雨的闲情逸致了？”

林毓秀却不答话，从身后的一个食盒里端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汤。

“看我干什么，不是想喝吗？喝吧。”

沈谨接过它，喝了一口，汤暖暖的一直暖到他的心里。

喝完银耳莲子汤，沈谨问林毓秀:“你知道为什么我被困住了吗?”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你傻呀！”林毓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沈谨的二头上，做完这一举动深知自己行为的不妥，刚想开口道歉，沈谨就握住了她的手。

“那妖怪给我造了一个梦，梦里我是林沐风，我们相识相恋相守，还有了一个孩子，你给她取名取名月牙儿。”

“那妖怪真的很厉害，梦里的你像极了，样貌像，说话的声音像，性格也像。”

“差一点点，我就不愿意再回来了。”

沈谨黑金色的眼睛一直盯着林毓秀，他的话语他的眼神他的温度，都让林毓秀心中一跳，她慌乱地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背对着沈谨。

她不敢再看沈谨，她害怕自己会沦陷在他深情的眼眸中，她怕自己会背弃对林沐风许下的诺言，只有逃避，才能让她砰砰跳的心平静下来。

“可···可你还是回来了不是吗？只是一个梦，梦都是假的，没必要记得太清。”她的声线不稳，话语里难掩她的紧张。

沈谨走到林毓秀的面前，低下头，情深款款地注视着她，神色里又带着哀伤与期盼。

“我可以亲你吗？”

“什么？我刚刚没有听清？”

“你听清了，听得一清二楚。一百多年的陪伴，你的心里可有一点我的位置？”

沈谨步步紧逼，林毓秀节节败退，她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要离开了。”

“什么？你要走了？去哪儿？”林毓秀很是震惊，不是说要她迷途知返吗？事情还没有办完，这么就要走了。

“天道的意思，让我别再插手你的事情。”

“所以，我可以亲你吗？”

林毓秀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他们在廊下亲吻彼此，一侧是雨疏风骤，一侧是镂花雕灯散着暖黄的光。

沈谨伸手扣住林毓秀的后颈，将她压向自己，在唇齿交缠中追问，言辞中带了几分急切与惶恐：“毓秀，林毓秀，同我回去，好不好？”

林毓秀叫他吻得有些喘，面上染了飞霞，眼中含着泪水：“对不起，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吻了。”

沈谨松开了林毓秀，有些凄惨地笑了笑“保护好自己呀，不要造杀孽。”

雨后天幕澄澈，月朗星疏。

“雨停了，你···什么时候离开。”

“明日。”

明日啊···未免太仓促了些。林毓秀垂眸，牵上沈谨的手。

“陪我去散个步如何？”

“好。”

你的一个吻足以我铭记一生，所以，林毓秀，你可不可以也记着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