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离开，高思也不想继续客套，直接说道：“高荣华，我有点没想到，你今天竟然敢一个人来。”

高荣华有所倚仗，自然心中不慌。他脸上的假笑略微收敛，继续装傻道：“小高总怎么把话说得箭拔弩张的？不管怎么说，你我都是乐观汽车的股东，我来参加这个聚会，难道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当然，合情合理。”高思说道：“不过，你算计了我和文婷这么多年，这笔账总是要清算的。你难道还指望着我们感谢你不成？”

高荣华眼神一动，他搞不清楚高思对这背后的事情知道了多少，随即说道：“你这是在绑架文婷的态度，我抚养她这么多年，虽然不是她的生父，但我给她的远远超过这世上绝大多数父亲。她不可能恨我。”提到高文婷，高荣华的声音有些激动。

“哼。”高思哼了一声：“少给我打感情牌。我不觉得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因为有吃有喝就有义务感激每天投喂食物的饲养员。如果当年被偷走的孩子是我，很有可能你们已经把我解剖了。”

高荣华苦笑摇头：“看来你对我的误会很深啊。”

高思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笑道：“误会是吗？那正好，今天我就给你一个解开误会的机会，把我不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看看误会能不能解开？”

此时高荣华的最佳策略，依然是拉住高思，让他与自己站在同一个战线里。这也是他今天敢于单刀赴会的原因。只要两人还在在商言商地探讨问题，他就不怕会撕破脸皮。只要不撕破脸皮，高思就拿他毫无办法。

高荣华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思，问道：“小高总想要知道什么？我自问可以做到知无不言。”

高思眼睛紧盯着高荣华，寸步不让：“谁让你偷走文婷的？”

高荣华轻轻摇头：“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我是从儿童福利院里走正规手续收养文婷的，如果没有我的收养，她不可能有现在的生活。”

高思关注着高荣华体内的荷尔蒙变化，想直接抓住他撒谎的瞬间直接击破，但是有点遗憾，高荣华并没有撒谎。

“那目的呢？据我所知，文婷跟你们夫妻俩的感情并不深。”

“没有目的。”

就在这一刻，高思已经察觉到他撒谎了。高思紧盯着高荣华，在他说话的时候突然表情一变。

高荣华也察觉到高思表情的变化，立即改口：“或者说，我根本不清楚目的是什么。对我来说，结婚是工作需要，收养文婷也是工作需要。也是因为工作关系，我们对文婷缺乏陪伴，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没有投入感情。”

高荣华还是对感情不深这四个字做出了解释。这句话并不是真话，有一定撒谎的成分，但高思并没有指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高思问道。

“盯上？这个词我不喜欢。你与邵天祥私下操作乐趣超算中心的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你了。”

高思确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撒谎。显然，高荣华对自己的关注比这个时间更早。

高思不动声色，问道：“邵天祥是你的人？”

高荣华移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然后说道：“我是投资人，又不是黑社会老大，我不喜欢‘你的人，我的人’这种说法。你把我在乐观汽车里的10个亿变成了现在的100多亿，我有控制过你吗？在别人眼里，在该抛售的时候我没抛，我还在这个时间点上来参加你组织的聚会，那你能算是我的人吗？”

高思抬起一只手，打断了高荣华的话：“高荣华，我不想听你讲的这些弯弯绕绕。你应该明白我的问题，邵天祥是否跟你一样，也肩负着某种使命？”

高荣华撇撇嘴，摇头道：“至少我没给过他什么使命。如果你想知道更多，那你应该去问他。据我所知，你们俩的私交还不错。”

这句话竟然也是真话。高荣华显然深谙真话说一半也能起到假话效果的道理。高思心里暗骂老狐狸。

“我的玉林路小院失窃。这是你的手笔？”

高荣华这一次愣了一秒钟，反问道：“失窃？什么时候的事？”

高思看到了高荣华体内荷尔蒙的波动，他撒谎了。

高思冷笑一声：“放心，这里没有录音，也没有监控。我早就知道盗窃是你指使的，我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高荣华道：“有录音也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猜测是错的。我从来没有指使过谁，更不可能与盗窃有什么关系。我是个投资人，对我来说，能用钱买到的东西，我从来不屑于动用其他手段。”

几个回合之后，两人的谈话陷入了僵局。

高荣华对所有问题的回答都滴水不漏，让高思有点为难。有那么一瞬间，高思甚至考虑了一下，这片海域有没有鲨鱼，把这个老狐狸直接扔海里喂鲨鱼算了。

不是高思心狠手辣，是天天被人悬赏买命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如果不是考虑到高文婷的感情，他真的早就掀桌子了，早晨等着高荣华上船的时候，高思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高思有点心烦意乱。玩儿数学、搞推理，高思在行。但是比起玩弄人心，十个高思捆在一起都玩不过高荣华。

他狠狠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力道很大，震得玻璃桌子差点碎掉。

“高荣华，这里是公海，船上都是我的人，你最好不要耗尽我的耐心！”

高思倒是没有真的失态，他想试试，失态的自己有没有可能炸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高荣华靠在椅子上动都没动，笑道：“小高总这么沉不住气的吗？不应该呀。被人在背后算计的感觉很不好，对吗？”

“确实感觉很不好。我已经好几次被人暗杀了。别以为我脾气很好。既然你上了这条船，最好老老实实给我一个让你活着下船的理由。否则，我绝对不会留下你这个后患！”

高荣华神色丝毫不变，但他体内的荷尔蒙变化暴露了他的想法。高荣华也觉得自己失算了，他没想到高思竟然知道这么多，而且早就坚定不移地怀疑到自己身上。

如果高思坚信高荣华就是悬赏杀人的凶手，那么，这条孤悬在公海上的豪华游轮还真是一个杀人藏尸的好地方。

高荣华坐直身体，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并不是我不告诉你真相，而是你提的问题实在太没水平，不如这样，我来讲，你来听，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整体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