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中，突然传来一声裂帛的声音，有东西正在裂开，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压抑。

容卿心中一惊，朝着那巨坑之中看去，之间在灯火的映照下，漆黑木头上趴了两个男人，此时都已毙命，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到最后只剩下一张人皮。

那一幕在林攸看来是如此的熟悉，她恍惚间想起，自己被清霖控制住身体的时候，也曾在瀚海墓里见过。

那声裂帛声就是从那木头中传出的，此时那木头的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黑雾从中涌出，带着滔天的邪气。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容卿面容冷肃的念着咒语，语毕的同时，手中的印法也已结好，巨大的八卦伏羲图在她背后出现，然后对着那坑中的木头攻去。

申公豹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做法，此时已经来不及阻止那八卦图的前进，于是他便朝着刚刚施法还未恢复的容卿攻去。

他的脸上浮现了可怖的黑色斑纹，十指如钩，一跃而起朝着容卿的心脏抓去，黑色的魔气在他背后形成了翅膀的形状，带起一阵疾风。

容卿有些虚弱，但也不是没有防守的办法，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一把黑色短剑对着她的心口飞去，那一剑来的太过刁钻，让人猝不及防，她转身，琉璃剑横在身前挡住了那一剑，传来的巨大力量让她倒退了几步，那是谁！在这里！还有谁拥有不下于申公豹的力量！

清霖认出了那把剑，就是那把剑斩杀了她的玄鸟，但是她来不及去查看究竟是谁发出了那道攻击，因为申公豹的利爪就快要探入容卿的心脏！

身体总是在大脑反应之前做出动作，她阻止了那道攻击，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浑身经脉几乎被震碎，整个人宛如破布一般，倒飞了出去，而落下的方向，就是那巨坑中的木头。

咔嚓……

木头上翘起的尖刺穿透了她的身体，将她死死的钉在了上面。

血液顺着那缝隙流入了木头里面。

清霖觉得自己的背后仿佛有只恶鬼在依附着，浑身冰冷，神志也渐渐模糊。

容卿在清霖飞出去的那一刻，爆发出了可怕的杀意，在申公豹惊恐的眼神中，琉璃剑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与此同时，她的背后，一轮圆月洒出银色的光辉。

申公豹被一剑削下了头颅。

只是随着那月亮的出现，这里的魔气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兴奋剂，变得狂暴了起来，加快了涌入容卿伤口之中的速度。

容卿半跪在地上，表情痛苦。

一个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平凡的脸面无表情，他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短剑，在他身后，还站着十几名魔修，“容卿……你要死了……”他轻声说道，声音竟然意外的好听。

容卿抬头，冷冷的看着他，“在我死之前，你觉得，我会让你活下去吗？”

男人没有嘲笑，反而十分认真的说道：“你错了，我不会和你打的，我要的，已经得到了。”说着，他朝着巨坑走去，轻飘飘的落了下去。

而容卿虽然很想过去阻止他，可是身上传来的剧痛却让她无法动弹，她很想自爆，可是那个男人不在这里，就算她自爆，也无法达到想要的目的。

而就在容卿杀死申公豹的时候，清霖也在生死一线徘徊着。

她的眼前渐渐出现了一幅画面，容卿被钉在巨大的青铜柱上，青铜柱下站了许多人，都是她平日里熟悉的长辈，此时却都是一脸兴奋的看着柱子上的容卿。

“仪式快要开始了！！！快快快！！抽干她的灵力！！”

“我们马上就要飞升了！！”

柱子上的容卿容颜枯槁，十分憔悴，正在一点一点变得********父……”清霖呢喃着，心中的恐惧快要将她吞噬。

“师父……不要……”

“杀了他们啊……你明明可以做到的……杀了他们！”清霖大声呼喊着，可惜却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一阵风吹来，青铜柱上的容卿化成了灰烬，缓缓消失了……

“唉……”

带着同情和怜悯的叹息在清霖的耳边响起。

“多可怜啊……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不过你也是见不到那一幕的了，因为你就要死了。”那个声音继续说着。

“你是谁？”清霖在心中问道，她看不见，也感觉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突兀出现在她耳边的声音，让她觉得不安。

“我可以给予你力量……拯救你师父……天启日到来，你可以解决，无需牺牲她……”

“你到底是谁！”

“啧啧啧……现在你还在关注这个问题吗……看看吧……你师父恐怕坚持不到昆仑那些人杀了她了，因为她现在就要死了……”随着这句话落地。

清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睁开眼，看见东西了，她赶紧抬头看去，正好看到容卿半跪在地上，背后的伤口越发狰狞可怕，而她面前的那个男人，却毫发无损。

也只是一秒，下一秒，她就被拉入了虚无的黑暗中。

那声音依然蛊惑着她，引诱着她。

清霖在犹豫，在彷徨，她知道力量从来不会凭空产生，获得什么，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她不知道那代价自己能不能付得起。

她不知道，此时在她体内看着一切的林攸知道，哪怕知道这一切都是回忆，都是已经发生无可更改的事情，林攸却依然忍不住焦急，“不要相信它！它是魔啊！！不要相信它说的话！”

然而无论她怎样焦急，都无法影响到清霖一丝一毫，两个人跨越了三千年的距离，一个前世，一个今生，她只能作为一个过客，去了解清霖的一生，而无法做出任何的改变。

随着一声容卿的痛呼，林攸知道，清霖将要做出她的选择。

果然，那声痛呼的下一秒，清霖就开口了。

“给我力量……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容卿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心脏处传来让灵魂都颤栗的疼痛，有什么东西透过她的伤口，钻进了心脏，如果她可以回头，便会发现，在她身下的缝隙里，其实是一颗同样跳动的，漆黑的心脏，只是那心脏带着一丝模糊，仿佛不是实体。

那个手持短剑的男人走到木头前。刚要将清霖拎下去，就看到她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想要跪下去。

那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带着无边的杀戮欲望和野心，同样还有最纯粹的邪恶和残忍。

那是，属于魔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