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呼唤让林攸和明清河都是神色微微一变。

容卿在喊出那两个字之后，仿佛瞬间清醒过来了，她看着林攸，眼里仿佛遮掩着一层雾，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明清河默默的转身离开了那里，背影有些萧条。

“虫族降临了……”容卿从林攸怀里坐起，缓缓站了起来。

林攸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嗯，一个小时前降临的，只有一波。”

容卿看着天空中的那个黑洞，“那些只是虫族的先头部队，女皇在虚空中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你的时间不多了，一定不能让女皇靠近地球，否则一切都无法挽回，要么，现在就封住那个黑洞，要么，在虚空中杀死女皇。”

“可是目前看来，我两样都无法做到。”林攸有些黯然的说道。

虫族的女皇，无论是幼年期的，还是成熟期，都不是现在的林攸可以对抗的，哪怕她立刻破碎虚空也是一样，再加上诺伊斯，也是一样。

“不，第一种可以做到。”容卿淡淡的说道。

“如何封住那个黑洞？”林攸看着容卿，只要可能，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自己的性命。

容卿却没有去看林攸，伸手接住了一片落叶，“足够多的囊石，并且，我需要一名破虚级强者，也就是说，你必须要破碎虚空。”

林攸的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你去封印吗？可是你现在……”她看着容卿单薄的身体，怎么都无法想象她去封印虫洞的样子。

“无妨，只是一些术法罢了，诺伊斯需要在我施术的时候，抵抗住虫族的进攻，而你，必须要进入破虚级，然后替我护法。”

容卿说的很平淡，好像只要林攸达到了她的要求那么危机就迎刃而解了一样。

但是林攸却不觉得会那么轻松，“师父……你到底瞒了我多少……”她轻声问道，定定的看着容卿，希望她可以把一切都说出来，希望她不要再把一些事情压在心里。

容卿愣了一下，一时间从心底里感到深深的疲惫。

“林攸……你知道吗……在三千年前……我曾经杀死过一只虫族女皇……”容卿轻声的说着，说出的话却让林攸如遭雷击。

“三千年前，我之所以一定要破碎虚空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清霖彻底被魔气侵蚀，还因为虫族的降临……宇盾负责运送标记碎片的飞船在地球坠毁，她被魔气侵蚀，失去了理智，融合了标记碎片，召唤来了虫族。”

“我杀了她之后，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即将走火入魔的状态，可是地球却即将面临着毁灭的危机，于是，在破碎虚空的时候，我将自己的灵魂和血肉剥离了一部分，重塑了另外一个自己，同时将全部的情感都注入了另外一个我的身上，那样，我就算被动的修成了太上忘情的境界，实力增强了许多倍，正好那个虫族女皇也在虚空战场中受了重伤，勉强到达了地球，被我斩于剑下。之前融合的那些标记碎片，其实就是那只被我杀死的虫族女皇体内的，你之前融合的那个血宝石，也是女皇体内的血脉珠。”

听着容卿说着三千年前的一切，林攸几乎忘了该如何呼吸，眼前似乎出现了血色天空中，容卿在破碎虚空时，还要将血肉剥离的那一幕……

她看着容卿，缓缓说道：“你就是那个分身……”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的实力并不是金牌守护者该有的实力。

为什么诺伊斯不愿意提起她。

为什么她无法进入月球分基地。

为什么她知道一切，却无法阻止。

为什么她总是那么矛盾，激烈的情感隐藏在清冷的外表下……

“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为什么清霖要以身饲魔，为什么她要召唤来虫族毁灭地球，为什么她死了却还要留下一抹执念，为什么你等待了三千年，只为了见她一面，见了之后，却那么决然的将她再次封印……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林攸艰难的问着，她知道逃避不是办法，她知道一切总要有个解释，无论真相是什么，她都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容卿终于回头看她，目光微凉，“因为爱……”

“因为一个徒弟对自己的师父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因为师父明明也动了心，却选择了放弃。因为她们之间总是错过，错过又生出了许多的误会。”

林攸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因为她从容卿的眼中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炽热光芒，那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三千年前的那个她。

“林攸，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时候，便可以自在。一旦知道，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与其去探究过去，不如去思考，如果拯救未来。”容卿很快转过了头，不再去看那张和记忆中十分相似的脸。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救人……”林攸有些踉跄的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了院子。

她不是无法接受自己前世深爱过某个人，也不是无法接受自己前世是个大魔头屠戮苍生。

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和容卿之间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她无法面对的，是容卿等待了三千年的孤独和痛苦。

清霖就在她身体里，就在她心脏里，容卿明明可以不封印她，按照她的实力，她完全可以只封印住清霖的力量，而保留她的记忆。

可是她没有，她三千年前可以杀了清霖，三千年后，还是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封印她。

为了什么？

深爱的人就在眼前，她为什么却选择了那样的结局。

林攸从未爱过一个人，可是她见过深爱的人，和容卿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林攸走后，没多久，文兮尔便去了容卿的小院，她轻轻敲了敲门，在一声请进之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内，容卿坐在石桌边，淡定的沏着茶。

文兮尔坐到了她的对面。

“我看到林攸离开了，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你告诉她真相了？”文兮尔接过一杯茶，淡淡问道。

容卿的手摩挲着茶杯，却没有喝一口，“封印虫洞会耗尽我全部的力量，我绝无活下去的可能，那孩子太过看重感情，只有这样，我死之后，她才不会太过悲伤。”

文兮尔缓缓放下了茶杯，看着容卿平静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你爱清霖吗？”

这个女人，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看透过。

容卿浅浅微笑了一下，“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