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位量子幽灵，就因卫旭看了一眼，说了一个字。

就彻底地消失了两位。

量子状态的不稳定性，太脆弱了。

此刻，卫旭真正地理解了父亲不出现的苦衷，同时也害怕父亲出现。

他怕自己要是见到爸爸，一不小心没控制住情绪。

看了他一眼，或者是将二十多年来没叫爸爸的遗憾一次性补回来，最终致使爸爸烟消云散。

他们父子现在这个状态，虽然不能见面，但至少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那份独一无二的亲情，会跨越不同物质形态生命间的阻碍，将两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传递着亲情的温暖。

量子幽灵们沉默了好久。

他们向着两位同伴消失的地方，同时将右手放于胸前，深深地躹着躬。

这，算是一个简单的葬礼吧。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当量子幽灵们完成了送走同类的仪式后，又一个中年女士带着责备的语气，再次强调性地提醒卫旭。

看一眼会坍塌。

回答他们会坍塌。

那是不是只要自己做一个动作都会导致他们坍塌？

卫旭不敢再动半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见卫旭安静了好一会儿，如老僧入定般没作任何回应后，量子幽灵们算是放心了。

其中一位戴眼镜、身材消瘦的男子走到了卫旭的身后，开始说话。

“我是你父亲卫科明教授的助理，关向宇。卫教授之所以一直没来见你，是因为他在进行一项极其重要的科研，正处于关键时期。如果他成功了，那么我们量子化幽灵就有了可以抵消外界对我们的观察而不坍塌的设备。”

卫旭听到这个消息，心跳加速，情绪激动。

一切如他所想，爸爸确实是因为重要的科研工作，才不出现与自己见面。

他们父子之间的亲情，自然超越了生死的重量，见与不见只是个形式。

如果卫科明的科研成果出来了，那么将意味着一个全新的生命形式走向成熟，全新的世界走向发展之路的开始。

这无异于创世。

到那时，量子幽灵将会如人类一样，正常存在这世界上。

他们父子俩就可以正常地见面，互诉二十多年骨肉分离的衷肠了。

卫旭暗自说道：“爸爸，你一直是儿子的骄傲。”

太空服因他的激动在微微颤抖，量子幽灵们极速后退。

“你要控制情绪。”关向宇提醒卫旭。

等卫旭的心情平复下来后，他继续说道：“经过我们多年的调查，当年科学城基地灾难，确实是董鼎铭安排人为伪造的事故。”

在关向宇的诉说中。

当年卫科明领导的超距通讯小组在寻找相互纠缠的量子对时，意外地发现了宏原子。

阴差阳错之下，在月球上空的电磁加速轨道中，将一对宏原子加速发生了碰撞。

结果产生了宏聚变。

庆幸，当时那对宏原子聚变释放能量的目标是岩质性物体。

但也直接将一百公里外的一颗富含铁矿的小行星给量子化了。

同时聚变中心的电磁加速导轨也被强大的能量吞没，消失不见。

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在那里的五名科研人员。

此事，卫科明第一时间上报给了董鼎铭。

凭着科学城海量的科研资料，董鼎铭查到了一些当年违规保留下来宏聚变武器的资料。

当时他了解到宏聚变武器的威力后，欣喜若狂，像一个孩子一样在办公室欢蹦乱跳。

但他没有立马将这件事上报给张江科学城地球总部，而是隐瞒了下来。

接着连夜制作了一份假的秘密红头文件，下达到卫科明的手中。

那份文件的大意是说：为了移民战争的需求，联邦已再次启动宏聚变的研究程序。计划在完成超距通讯科研的同时，将宏聚变研究也一同交由卫科明的科研小组。

卫科明，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只为科学的明天而奋斗，是个纯粹的科学家。

智商奇高，但情商偏科。

他从来没对董鼎董产生过任何的怀疑，更不用说那份假的红头文件了。

很快，在卫科明的领导下，宏聚变研究在科学城基地的地下室中秘密进行着。

不出一年就出了成果。

同时，卫科明探亲的假也到了。

一个纯粹的科学家，脑子哪里有休假一说。

在他回地球休假这段时间，卫科明白天陪家人，晚上就查阅关于超距通讯和宏聚变的资料。

终于，他在网上大量地搜索宏聚变武器历史资料的事情引起了人类超级管理系统的注意。

一个星期后，联邦特情局云城分局的特工就找上门查水表来了。

于是，他被请到了云城分局喝茶。

由于卫科铭是顶级科学家，特工们不敢对他乱来。

所以没调查出什么结果就将他放了回来。

这件事过后，以卫科铭的智商，自然知道了联邦当局对宏聚变的态度。

太阳系联邦在法律上根本没有放开宏聚变的研究禁制。

同时，他向联邦工程院的老师了解到，整个科学界也没有收到研究宏聚变的内部消息。

被董鼎铭欺骗了！

纵是如此，卫科明仅仅想到这点而已，没再往更深层次去想。

他非常气愤，立即结束休假，飞往月球找董鼎铭理论。

对于当时犟得像一头疯牛的卫科明，董鼎铭只得暂时委曲求全。

向卫科明承诺，只限于科学研究，不进行工程化进而制造宏聚变武器。

同时，答应替联邦军方垫付超距通讯科研经费。

超距通讯科研项目，是联邦委托张江科学城开展的。

是商务合作。

所以这个非亲生的项目小组，自然得不到科学城的鼎力支持。

当军方的定金用完后，半年多都没支付任何款项，超距通讯科研项目小组只得自己勒紧裤腰带进行研究。

董鼎铭同意垫付经费，让情绪躁动的卫科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他相信了董鼎铭的话，其中也有禁不住一个科学家对科学真理探知的渴望因素在里面。

于是宏聚变的理论研究依然秘密进行着。

第二纪元9864年中秋那一天，卫科明应家乡云城小学的邀请，给全校的同学上一堂科普直播课。

就在开课前的十分钟，卫科明的助理关向宇来通讯告诉他一个刚刚发现的紧急情况。

他们进行宏原子研究的设备被改造了。

卫科明立马觉察到事态的严重性。

马上要回地下室查看，但被基地的安保人员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接着他被关在了办公室内。

通过调出的监控发现董鼎铭全息投影出现在宏聚变研究设备前，正进行指导改进。

而他给现场工程师们的设计图纸，正是卫科明在“云城分局喝茶事件”以前给他的。

那次事件后，董鼎铭向卫科明发过誓，已将图纸销毁了。

现在，董鼎铭再一次骗了卫科铭！

他根本没有销毁宏聚变武器试验的设备图纸。

看着宏原子加速轨道的长度被一节一节地加长。

卫科明急得一筹莫展。

刚好这时云城小学直播的前五分钟倒计时响了。

他突然想到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将董鼎铭的阴谋传递出去。

但是，当他打开直播键面，等待地球那端接过通讯时。

董鼎铭的全息投影直接出现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