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异常越是平常，越是平常越是异常。】

浅金『色』的发丝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

而嘴角挑着笑容的女孩倒吊在天花板的灯上，慢慢显出了身影，谁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她的深眸审视着房间里坐着的少年，“看来被我发现并不让你觉得困扰。”

琉莉就这么大喇喇地出现在马尔福庄园里，如入无人之境。

德拉科并不抬头。

他将视线转回了空白的羊皮纸上，对琉莉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尔福庄园里不想做任何评论——这世上恐怕能拦着住这个女巫的地方少之又少——如果有人能拦得住她，德拉科才觉得奇怪，并且绝对不会吝啬来自马尔福的赞美之词。

德拉科对琉莉的实力已经有了深刻地了解。

他甚至不用再和琉莉战斗。

越是清醒，越是能够控制他自己的力量，越是契合他自己的灵魂和身体里的魔力，他就能越发清晰的感受到这个看似花瓶的女巫的危险。

德拉科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女巫的灵魂都带着血腥味。

这是连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他都觉得胆战心惊的味道。

除此之外，他不想对她动手还有其他的考虑。

而对于琉莉这么坦然地闯进马尔福庄园，闯进他的房间，德拉科并不是不愤怒。

德拉科眯着他的淡眸，如若狂风暴雨卷席而过，却悄然无息地归为平静。

他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你在考虑给哈利·波特写信吗？”琉莉像是晃秋千一样在天花板上倒吊着摇晃着自己的身子，长长的头发一摇一摆，她的语气似乎友好的过分了，平日里她每句话都带着点燃他怒火的能力，“看不出来你这么会为那小子着想。”

德拉科在羊皮纸上轻巧地写下哈利的名字，“你既然知道，又何必特意来这里。”他不紧不慢地回复，每个单词都是冰冷的。

如琉莉所说，他刻意跑到女贞路确实是为了抓住西里斯·布莱克。

实话说，这费了他不少的劲，毕竟他只是隐约记得上一世哈利曾和一只大黑狗来往过密，他并不能完全肯定西里斯是一个阿尼马格斯，但是他还是去女贞路附近探查了好几天，为了抓住这只愚蠢的大笨狗——也确实在今天注意到女贞路上被翻『乱』的垃圾箱。

由于阿兹卡班的囚徒全部逃亡在外，邓布利多在女贞路4号暗中设置了不少保护的魔咒，魔法部更是对食死徒可能将目标定为救世主而偷偷派遣了不少部员观察着女贞路附近，意图及时抓住囚徒挽回魔法部的声誉。

西里斯这时候去女贞路4号简直是自投死路。

如果不是他是个阿尼马格斯，他根本走不到女贞路4号就被魔法部抓去盘查了。

但若是德拉科迟一步——他确实迟了一步，否则也不会让琉莉先遇上了西里斯——大黑狗一旦触动女贞路4号的警报器，就算他是只狗，以魔法部的一惊一乍，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紧张不已，西里斯也绝对跑不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刻意和琉莉交谈许久，等着琉莉离开才将西里斯一麻袋套走——首先，他在确认那只狗的身份；其次，他需要在正式和西里斯交谈之前先给他透『露』一些信息，德拉科并不打算等一个固执的格兰芬多一直装傻充愣当一只狗。

他算计这一切的时候就没想过真的能够瞒过琉莉，不过他也没想主动告诉琉莉什么。

而同样的，德拉科并非刻意要保下西里斯的『性』命，避免他被魔法部抓回去。

而是他确实需要西里斯这个助力。

德拉科冷静地在羊皮纸上留下第一句话。

“小汤姆离家出走了，实在有些无聊。”琉莉笑眯眯地说。

“……”德拉科的眉梢微动。

也就是说，汤姆·里德尔不在女贞路，他接下来的行动促使他必须离开女贞路……女贞路……躲开邓布利多的排查……

浴室里的响声有些重，但是西里斯·布莱克却并不会听到外面的声音。

在琉莉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丢下了第二个无声的静音咒。

“既然是你收留的斯莱特林后裔，我以为你至少会知道他的去向。”德拉科不动声『色』地说，似乎全神贯注地写他的信件，口吻里却稍稍带上了些嘲讽。

“只是知道而已。”琉莉从灯上下来了，一个轻巧地翻身落在地上。

“别说的你好像会让他脱离你的控制一样。”德拉科冷淡地嘲讽道。

琉莉不置可否。

“培养他不是让你很高兴吗？”德拉科挑起眉说。

“我可没有培养他。”琉莉在茶几边上坐了下来，从她现身开始，茶几上就不出现任何事物了——那只家养小精灵在害怕她——琉莉扬了扬眉，脸上依旧是天真的笑容，“我只是带着他去你去过的地方游览了一圈。”

“……”德拉科的笔一顿，墨水滴在羊皮纸上。

琉莉笑眯眯地歪着脑袋，语气颇为惋惜，“但是汤姆不喜欢那里呢，真可惜。”

第73章 判断题test thirteen

“除了你恐怕没人会喜欢。”德拉科慢慢地说，目光依旧停顿在墨水点上。

“看来你也不喜欢。”琉莉还是那样遗憾的语气，她甜蜜地笑笑，『舔』了『舔』唇，像是想到甜食的小姑娘，连深眸都渐渐发亮，“为什么不喜欢呢？那里的气味闻起来很棒呢，比这里的味道好太多了。”

“……”德拉科面不改『色』地扔掉这张滴了墨水的羊皮纸，重新开始写，马尔福的美学不允许这种不走心的瑕疵，“鲜血、腐烂的尸体、碎裂的白骨，以及亡魂的味道，把你的喜好强加给别人，这就是斯莱特林的礼仪吗？”他平平静静地说。

“礼仪？”琉莉重复了这个词。

她似乎有些百无聊赖，“德拉科·马尔福，这是你第几次和我提到礼仪呢？”眼角流『露』出的嚣张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浸泡在鲜血里的礼仪可没有那么多规范。”

“我现在分外好奇你是如何继承斯莱特林的姓氏的。”德拉科慢条斯理地说。

“抢来的。”琉莉毫不犹豫地回答。

“……”德拉科不动声『色』地写完信，侧过身来，“那么，有着土匪行为的斯莱特林小姐，没有礼仪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他挑起眉梢毫不掩饰地嘲弄道。

他这是第二次确认了，琉莉对于她自己身份的用词。

“我只喜欢按我的规则来，亲爱的。”琉莉这一回完全没有在意他的嘲讽，笑容满面地说，格外高兴的样子。

半晌，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德拉科并没有接话。

陷入寂静的二人没觉得尴尬，一个若有所思，一个心不在焉。

“他在那里呆了多久？”德拉科眯着眼睛，单刀直入地问。

“哦？”琉莉语调微扬，像是对德拉科逐渐改变的态度有些好奇。

“前年圣诞节你就带走了他。”德拉科没有在意琉莉是否回答，而自顾自说了下去，“哈利在去年暑假里认识了他，我假设至少半年。”

“合理。”琉莉笑眯眯地说，肯定了他的猜测。

在那里呆三天都会让人想要发疯。

德拉科眸子微微闪烁，“他出来后没有想要杀了你真是让我意外。”

“不，怎么会呢。”琉莉好整以暇地说，“他无时无刻不想杀了我，和你一样，实力也那么弱小，和你一样。”

“不，怎么会呢。”德拉科的口吻语调和琉莉一模一样，嘴角微微掀起，仿佛是最真诚不过的马尔福式微笑，“我可从未想过杀死斯莱特林小姐，”他柔声说着，“毕竟你可是值得我们尊敬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裔。”

“假得真诚。”琉莉高兴地说，带着黑手套的手搭在一起，轻轻鼓掌。

“过奖了，斯莱特林小姐。”德拉科假笑着说，“相信值得尊敬的斯莱特林小姐也不会因为我杀死一个斯莱特林后裔而怪罪于我。”

琉莉凝视着德拉科，嘴角缓缓地拉开一个漂亮的弧度。

那个弧度里带着冰冷彻骨的杀意。

“有趣的试探，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挑了挑眉梢，并不说话。

琉莉偏过头望着窗外，似乎在思考他丢给她的问题。

“你看起来可并没有丝毫胜算。”琉莉玩着从袖子里落入手掌的魔杖，漫不经心地说。

“……”德拉科的神『色』并没有变化，即使被认为必输无疑也并不恼怒。他只是注视着琉莉，若有所思——大多数情况下他并不愿意表达出自己的情绪，除非处于计谋上的需求——这是一个马尔福必须学会的。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一年级处于自己的精神异常而多次被激怒的事实。

德拉科的脑海里静静地转过无数心思。

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有些太亮了，使得琉莉那精致的面容此刻看上去有些过分的苍白。

隔了一小会儿，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琉莉站起身，将目光转到哗哗流水的浴室。

水声有些太大，太过一成不变了。

“你还真放心。”琉莉心不在焉地说。

“……”德拉科隐隐察觉到一些古怪，不过他没有在意，“以他尚未恢复魔力的身体是逃不出这里的，更不用说像你一样毫无顾忌地使用幻影移形。”他冷淡的话语并不带有多少感情，“马尔福庄园也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来去自如。”

西里斯·布莱克是在德拉科的家养小精灵的监视之下的。

“我以为你不算对这些表达不满。”琉莉的笑容总是那样无可挑剔。

“并非表达不满，斯莱特林小姐。”德拉科不紧不慢地说，“而是新的打算，毕竟寻求合作是要表达出相应诚意的，那么这些小事可以不必计较。”

“我不与人合作。”琉莉干脆地说。

“自然。”德拉科并不在意，“合作是处于互利互惠的目的，但是斯莱特林小姐没有这个利益需求，也并不需要合作。”

“……”琉莉玩魔杖的动作停了停，伸手将自己那双黑『色』天鹅绒质感的手套拉的更整齐了些，“那你这么笃定我会合作，你甚至没说出你要我合作的是什么。”

“不如打个赌吧，斯莱特林小姐。”德拉科说。

“赌你会赢么？”琉莉挑起眉，似乎猜到德拉科要说什么。

“斯莱特林小姐说我毫无胜算。”德拉科又转回到刚才的话题，眸光微微闪烁，明灭不定，“既然斯莱特林小姐特意跑来这里，恐怕不只是无聊这么简单。”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提起了很久之前琉莉交到他手中的斯莱特林挂坠盒，“毕竟每一次斯莱特林小姐上门都带着一些目的呢。”

“……”琉莉的深眸里隐隐闪烁的并非常常有的紫『色』光晕，而是血光。

暗红『色』的血光。

森冷的气息盘绕着她，渐渐在整个房间里弥漫。

她在笑，一如既往地清浅笑容，天真若孩童。

沉寂已久的死亡的味道和那些磅礴的灰『色』魔力一同倾泻而出，狂暴而可怕，而琉莉的身体轻轻发颤，笑容越是灿烂夺目，眸『色』越是冰冷无情。

德拉科沉静地望着琉莉，“看来我得到了杀死斯莱特林的许可。”

房间里的东西像是被飓风掀动，摇摇欲坠。

琉莉无声地笑着，慢慢地朝德拉科走去，一摇一晃。她的脸『色』格外苍白，身后狂暴的力量仿若形成了一个手握镰刀的死神的灰『色』虚影。

她朝他伸出了手。

德拉科体内翻腾的魔力完全无法逃脱这样窒息的束缚，她要他死——这样的魔力翻腾足以碾碎他的灵魂——但他沉着眼，并没有丝毫慌『乱』，目光扫过琉莉的身后那虚影时，他看见了血红『色』的丝线一样的东西牢牢地束缚在那道虚影之上，像是要把虚影活活勒死。

但是来自虚影的死亡气息更是让德拉科从血管到灵魂都沸腾窒息。

这是一种被扼住灵魂的刺痛。

这一刻德拉科想起了很多东西。

记忆的片段像是从被封锁的潘多拉魔盒里死命地钻了出来，不断地从他的脑海里掠过，如若人死前最后一刻的走马观花。

他瞧见了马尔福庄园的花园里的白孔雀。

他瞧见了刺目的阳光和密密匝匝的树叶还有浅金『色』的光晕。

……

他隐约瞧见了一双手，十指修长漂亮，可是却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

那双手在滴血，伤疤组成了诡异的花纹。

——“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我可以实现你三个愿望。”

——“德拉科·马尔福你有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