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仲夏，盛京大火。

城内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

兵临城下，最忌城中有乱，但是想来城外的兵马尚在远处，城内就算是有奸细作乱，也为时尚早。

这一切的原因，定然是天空上莫名飘荡的一排飞球了。

熊熊烈火，不过须臾之间。

范文程连忙从城头跑下，领着皇台吉拨下的两队亲兵，赶往城内调度秩序。

如今的盛京内，得有一隅安居的都是大清核心民众，最纯正的八旗血统，不容有所损失。

要是放在大明朝，这城内头颅，随便斩上七八枚就便可平步青云了。

当真是价值不菲。

范文程早前参与盛京的设计，对城内的布局了如指掌，想要疏散民众，往飞球的路径上追去。

大街上，有一众包衣迎面跑来，惶恐道：

“范大人，你家炸了！”

“何炸之有？”

范文程蓦然抬头，东南面方向升起袅袅炊烟，又换马急行，跑到了家门口后，果然是感受着一股热浪。

欣慰的是，多铎正组织人员，在范家救火。

“多铎王爷，不知如何感激！”

范文程拱手。

“你我何须多言？你家就是我家！”

多铎大手一挥，拍了拍范文程肩膀。

自从炼铁事件过后，多铎就被夺了大部兵权，对待汉官的态度却是变本加利。

动辄就来范家寻找消遣。

在当今兵临城下之际，皇台吉不给他施展的机会，多铎来到范家后院发泄，可谁知天降大火。

回想起方才情形。

着火就算了，落下的土雷发出巨响。

关键时刻的多铎郡王差点给吓出什么后遗症来。

而且，要是当时的土雷不是落在隔壁，而是落在多铎这一间，明天全国就可以过节日了。

“亲王受累了！”

范文程还想趁此拉近距离。

“何累之有？”

“空中的飞球作乱，但抛物还不得精准，偌大的府邸，不过烧了几间侧房，家小没有大碍。”

多铎指了指后方，范家的家眷都已经被王爷安排得妥妥当当，整整齐齐。

“却是如此！”

范文程松一口气，却看着远处的飞球还有几分忧色。

这飞球看起来高空抛物不算精准，但对街道上的平常旗民百姓却是致命打击。

盛京城内拥挤，全国九成的旗人聚居在此，要是烧上了一间房，就是片连着片的被大火吞噬。

这时，远方又继续飘来浓烟。

一阵步履急靴的脚步声，两名旗人慌忙跑过来了，禀报道：

“多铎王爷，你家也炸了！”

......

盛京热闹非凡。

天空上的热气球，逐渐飞远。

夏国的“空军”努力调整着动向，远离盛京视线，只留下身后的大火冲天。

深藏功与名。

热气球的载弹量跟速度都不行。

在后世两次世界大战中主要用于侦查。

但是现在的对手却相对于垃圾。

建奴又不能飞。

吊篮可以在三四百米的高度悬停。

建奴的鸟铳跟弓箭射击，完全都打不着，只能干瞪着眼。

要说盛京也不会有防空系统，更不会有飞机，眼巴巴看着飞球平缓飞出东门，只能埋头灭火跟救治伤员。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盛京郊外，天武军终于在预定范围，接应上了落地的飞球。

先是一支骁勇的火枪骑兵，接下来又是隆隆战车，护卫在各处热气球的周遭。

陆大的热气球在与风向抗争时候，球囊变得有些歪斜，好在最后也是安全着陆。

“盛京的规模差不多看清了，接下来还得摸清布兵情况！”

陆大手里拿着一张记录图纸，兴奋的说道。

第二日。

热气球照例升空。

这一次的建奴早就准备，跟着热气球的方向一路通报，所到之处疏散人群。

但人是可以走，屋宅却不能移去，粮草军仓也挪走不了。

手忙脚乱何处去？

城内的军民疲惫，昨天忙了整整一夜，才灭下城火，可今日又来。

而更为气人的是，北夏兵还升级了轰炸方式，他们在悬停的时候，会抛下一条长线，长线下方吊着赭石。

当选中一处气派院落的时候，确定位置，不慌不忙，就顺着长线抛下火油土雷。

当着建奴的面把他们家给炸了。

热气球分散着行动，依旧还是能炸死不少人的。

范文程满脸漆黑，后方有一支热气球像是跟定了他一般，跟着他的屁股，往伪皇宫这边飘来。

“皇上，再这么下去，怕是民意有乱，不如让城外的汉军主动出兵！”

范文程急忙着觐见，一旁的多尔衮等人也主动求战。

就算现在飞球杀的人不多，可这口鸟气谁能忍得？

在座的各位家中昨天都炸了，眼神好的多尔衮，还能看到空中北夏兵做的鬼脸。

肺都快被气炸了。

“此番才守城两日，被动出兵，于旗兵怕是有损！”

同样还是有理性的大臣劝说。

皇台吉闻言沉默。

当下的情形来看也却是如此，不管围城还是突围，都是等到对方兵马疲惫，粮草不足的时候出兵才好。

北夏军远道而来，又在辽北游荡了数月，区区万余兵马其实围不下盛京。

主动出击面对天武军的炮火，是个不智的选择，这壕沟都挖了、肉盾也准备了......

“皇上，还是让我等主动出击，配合汉军，侵扰汉贼大营！”

多尔衮、岳托再次请命。

而这时，胡皇悬而未决之际，殿外的侍卫慌忙跑了进来：

“护驾！飞球来了，快护驾！”

皇台吉长叹一声，不得不跟着侍卫与王公大臣外出躲避。

宫殿修得牢固，可谁知能不能承受住土雷呢，承受住了还会有大火。

只见在宫中游荡的飞球，已经找准了方向往崇政殿这边飘来。

众人屏息凝气，护卫们找准方向，随时做好了护驾逃离的准备。

弓箭是射不着的，这个时候最好就是不要招惹。

好在的是，飞球从正殿上空掠过，飘向远方。

“区区飞球，不过如此！”

危险解除，皇台吉显得气度非常。

“是被皇上龙威逼走了！”

众人长松一口气。

刚欲回殿商议，前边方向却传来了巨大的轰响声。

众人面面相觑。

少顷，有阉人连滚带爬跑了过来，痛哭道：

“皇上，您的后宫炸了！”

......

局势剑拔弩张。

而热气球数上边的士兵，在反复几次之后，也终于摸清了城外壕沟的布兵情况。

在高空的指引下，能对主要的汉军，进行精确打击。